林川望着眼前这个只要能留在自己身边、陪着春便已心满意足的黄裙女子，神色复杂地轻叹一声，没再多说一个字，只将指尖那枚淡金色符文又往前递了递，目光沉静地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
“奴婢如今既然跟着公子了，那这个自然得公子收着。”
秋微微抬眼，目光落在那枚符文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我刚说过，秋姑娘跟在我身边，无需再以婢女身份自居。”林川一脸认真道。
“……”
秋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林川也不再多言，径直抬手，指尖带着那枚淡金色符文便往秋的眉心点去。
秋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地偏了偏头，似有挣扎，可抬眼望见林川眉宇间浮起的几分不悦，便立刻定住身形，垂着眼眸不再动弹，任由那微凉的指尖落在眉心。
“好了，今后秋姑娘便自由了。”
林川收回手，望着秋缓声道，“跟在我身边，没什么规矩束缚，秋姑娘一切随意即可。”
“奴婢……”
秋刚吐出两个字，眼角余光瞥见林川眉头微蹙，那抹熟悉的不悦又悄然爬上眉梢，她心头一紧，忙顿住话音，改口道：“我去为公子做些吃食。”
闻言，林川这才眉头舒展，语气也温和了许多：“秋姑娘今后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也不用伺候我，做自己想做的便好。”
“可奴……”
秋刚要习惯性地吐出那两个字，瞥见林川神色微变，连忙改口，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执拗，“我已经习惯喊公子了。而且……伺候公子，本就是我想做的事。”
“……”
林川嘴角抽了抽，望着秋眼底的坚持，终究是松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秋姑娘开心就好。”
“那奴……我去给公子做吃食了，公子可有那些喜好和忌口？”秋眉眼间漾开一丝浅浅的笑意。
“秋姑娘随便做点就行，不用太费心。”林川轻轻摇了摇头。
“那公子稍候片刻。”
秋下意识就要欠身，但动作刚起就想起了林川刚才的话，于是立马顿住，随后径直朝着殿外走去。
只不过，在快要跨过殿门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回头，脸颊泛起一层浅浅的红晕，声音也轻了几分：“公子……今后直接唤我秋便好。”
“秋。”
林川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温和。
“嗯……”
秋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脚步略显仓促地跨出殿门，转眼便消失在夜色里。
“恐怕以后又要多一位道侣了，林川啊林川，师父知道了怕是要被你活活气死。”
林川抬手揉了揉眉心，眉宇间掠过一丝无奈。
而就在这时，他心头忽然一动，立马侧头看向窗台。
月光正斜斜地洒在窗台上，那里不知何时坐了位女子。
见林川望过来，她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些，笑意盈盈地望着他，淡紫色的瞳眸中似有星光流转。
“我说夫君怎么从她那出来了，也不去找我们，原来是被新来的妹妹迷住了啊。”
白芷指尖轻轻拨弄着垂落肩头的紫发，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
“……”
就在林川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了进来。
“我说怎么这么晚了你还出门，原来是跑这来偷偷见阿川啊。”
身着一袭红裙的女子步入殿内，目光落在窗台那紫发女子身上，语气里添了丝嗔怪，“亏我之前还特意带阿川去见你，你倒好，来了竟不跟我说一声，是想瞒着我，吃独食不成？”
“我这不是见你跟上了才没去说的嘛？”
白芷从窗台轻巧跃下，款步走到林川身边，顺势往他身侧靠了靠，眼角余光带着几分促狭看向刚进来的红裙女子。
“我可是从头到尾都盯着你呢，从房里出来就头也不回地往这边赶，半分迟疑都没有。”江婉莹撇了撇嘴。
“……”
白芷脸颊泛起薄红，连忙辩解：“这不是人之常情嘛？换作是你，肯定也是自己先吃饱了，才肯让我上桌，不然……怎么没见你顺路喊上她们一同前来？”
“我……这都这么晚了，说不定她们早就歇下了，我自然不好去叨扰。”
江婉莹眼神微微闪烁，语气里带着几分强作镇定，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避开了白芷带着笑意的目光。
“是嘛？你要不看看自己的身后？”
白芷嘴角微扬，目光越过江婉莹肩头，带着几分促狭。
江婉莹下意识转身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上，一位身着粉裙的女子敛了气息隐在浓密的叶影里，目光直直地落在这边。
见众人视线齐聚，她身形顿时一僵，耳根泛起薄红，讪讪地开口：“那个……我见小婉莹急匆匆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就想着跟过来看看。”
“璃姐姐快过来，树上风大，别着凉了。”
林川哭笑不得地开口，语气里满是无奈。
“……”
璃月抿了抿唇，眼角余光飞快在白芷与江婉莹脸上扫过，随后快步来到殿内。
“璃峰主可还记得，今早在苒妹妹那里说过的话？”白芷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你……你们当时不也说了吗？结果还不是……”
璃月想起今早在苒那里一同立下的约定，脸颊微微发烫，却还是立刻为自己辩解，“再说了，这都这么晚了，婉曦妹妹她们……想来早就睡了……”
话未说完，她的声音已不自觉低了下去，眼神也有些闪躲。
“是嘛？璃月姐姐要不看看自己的身后？”
江婉莹学着先前白芷的语气，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身后？”
璃月下意识转头望去，身后空荡荡的并无异样。
直到她放出神识轻轻一扫，才察觉远处阴影里蹲着两道身影，正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璃月：“……”
“看来只剩苒妹妹还不知情，没有跟过来。不过这么晚了，她想必已经歇下了，明日我再去跟她说说吧。”
白芷轻笑着摇了摇头，指尖轻轻点了点停在林川肩头的紫翼蝴蝶。
那蝴蝶振了振翅膀，朝着远处林婉曦二人的方向飞了过去。
“是嘛？你们要不再好好看看你们身后？”
林川学着她们方才的语气，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
白芷三人下意识转头望向身后，可无论是目光所及之处，还是神识仔细搜检，都没发现丝毫异样。三人面面相觑，眼底都浮起几分疑惑。
“苒姐姐快出来，大家都等着你呢。”
林川目光落在殿外不远处地面那株绿芽上，含着笑意轻声道。
话音刚落，一位绿裙女子便凭空出现在那里。
“夫君……”
她轻轻捋了捋鬓边碎发，尖尖的耳朵在发丝间若隐若现，泛着淡淡的红晕。
“公子……”
夜潇潇与林婉曦并肩走到殿前，目光在场中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见大家都望着自己，夜潇潇微微垂下眼帘，林婉曦则抿了抿唇，两人最后都将目光落在林川脸上，神色里带着几分被撞破的窘迫。
“都一家人，还在外面杵着做什么？快进来吧。”
林川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目光温柔地扫过殿外几人。
……
那张由灵石打造的长桌格外宽大，即便围坐了这许多人，也丝毫不显拥挤。
林川坐在主位上，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六人，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怎么都压不住。
众女也都借着余光悄悄打量彼此，明明早上在苒那里一同商议计划时还没这般拘谨，此刻却都抿着唇沉默着，殿内静得能听见烛火跳动的轻响。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公子，晚膳备好了，您……”
秋端着食盒踏入殿内，抬眼望见满桌人影，脚步猛地一顿，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端着食盒的手微微收紧，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
“辛苦秋了，快进来吧。”林川朝着她温和一笑。
“……”
秋抿了抿唇，垂着脑袋应了声，轻手轻脚走到林川身边，将食盒放在桌上。
盒盖刚一掀开，浓郁的香气便在殿内漫开来。她取出碟碟菜肴一一摆好，随后轻声道：“公子和各位姐姐先用着，奴……我再去添些菜来。”
“不用忙活了，”
林川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坐下来一起吃点吧。”
此话一出，殿内霎时静了静。除了白芷和璃月，其余几人都忍不住将目光在林川与秋之间来回逡巡，眼底带着几分探究。
“不……不用了。公子和大人们吃就好。”秋连忙摇了摇头。
“若不是一家人，哪里能坐得上这张桌子？妹妹当真不坐下一起吃？”白芷笑意盈盈地看向秋。
“……”
秋咬着下唇，眼角余光扫了林川一眼，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多谢大人好意，秋……不饿。”
说罢，她便转身朝殿外走去，脚步略显仓促。
“她也是阿川的道侣？”
江婉莹目光紧紧锁在林川脸上，语气幽幽。
“算是吧，秋她……”
林川将自己与秋之间的事简单向众女说了一遍。
“既然她帮过阿川，也喜欢阿川，阿川也愿意与她结为道侣，那她又为何……”
江婉莹眉梢微挑，语气里那点幽怨之意淡了些，目光转向殿外秋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我虽愿与秋结为道侣，但对她的情意里，责任占了大半。”
林川说着，将面前几样夜潇潇爱吃的菜肴往她那边推了推，目光平和，“而秋想要的的，是我对你们这般纯粹的情意。”
“那小林川平日里不妨多和秋……妹妹处处，日子久了总能生出些情意，等你到时候眼中有了她，她自然也就会答应与你结为道侣。”璃月沉思片刻，轻声提议道。
“璃峰主还真是不嫌人多。”
白芷嘴角微扬，笑意里带着几分促狭，“这般惯着夫君，我看呐，过不了多久这桌子怕是要换张更大的才够用了。”
“反……反正我灵石多，再打造一张更大的的桌子又何妨，只要小林川开心……”
璃月脸色微红，抬手拢了拢鬓边碎发，避开白芷促狭的目光。
“好啦，秋的事先不说了，饭菜都要凉了，先吃饭吧。”
林川轻笑着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两坛果酒，抬手为众人一一斟上。
酒过三巡，众女之间先前那几分局促渐渐散去，殿内气氛活络了不少，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我最近新学了一支舞，我去舞给夫君看。”白芷眼波流转，起身抚了抚裙摆。
“我和白姐姐一起。”林婉曦也跟着起身，嘴角漾着浅浅笑意。
“潇……潇潇也来。”夜潇潇轻声开口，脸颊泛起浅淡的红晕。
“那我为姐姐们抚琴吧……”
苒略一思忖，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把古琴。
“苒姐姐竟然还精通音律？”林川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略微懂一些。”
苒脸上泛起薄红，指尖轻轻抚过琴弦。
“江婉莹，你坐在那干嘛？要是实在什么都不会，不如趁现在跟我学学？”
白芷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目光落在端坐不动的江婉莹身上。
“嘁，会这些有什么用？专心修行，早日成就大道，才是我辈修士该做的事。”
江婉莹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嗯嗯。”
璃月便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心里悄悄把白芷等人在“威胁榜”上的位置又往上提了提。
当然，夜潇潇位置依旧不变。
“话虽如此，但师姐和璃姐姐要是也会的话，那场面一定会很美。”
林川脸上露出向往之色，语气里满是期待。
“嘁，我才不学呢，璃月姐姐，我们可不能惯着……”
江婉莹转头看向璃月，话音未落却猛地顿住。
不知何时，璃月已离开座位，站在了白芷身边。
江婉莹：“……”
随着苒指尖的琴音袅袅响起，白芷、林婉曦与夜潇潇三位女子率先舒展身姿，舞步轻盈曼妙。
而她们身后，江婉莹与璃月虽动作僵硬生涩，却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舞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