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光影骤缩，将半个时辰前的沼泽林拖至众人眼前。
碧水宗七人正围坐在一株老榕树下，丹火微光在林庭晚指尖跳跃，炉鼎里飘出清苦药香。
“成丹率还是低了些。”她蹙着眉将三枚清瘴丹收入玉瓶，“这轮毒瘴比往年烈，我们要省着点用。”
楼泊佟正擦拭着丹炉，闻言笑了笑：
“有大师兄和小师妹在，真遇到事也能应付。”
他说这话时，巫皖青刚将一张刚制作好的防御符箓递给栾睿海。
褚杏依清点了一下刚采的药草，指尖划过一株灵品二阶的凝露草时，眉头微蹙——这品相，还不够炼一炉好丹。
“药草见底，清瘴丹所剩不多，刚才那批灵品一阶的“雾散花”也被捷足先登，要撑过这次毒瘴有点悬。”
褚杏依抬头看向巫皖青，
“我跟大师兄再去东边找找，争取凑齐炼制高阶清毒丹的材料，好应对接下来的毒瘴。”
巫皖青颔首，将刚出炉的几枚清瘴丹分发给林庭晚几人：
“我们速去速回，你们在此守着，别乱走。
清心草数量不够，只能用低阶的雾心草代替，这样炼制的清瘴丹效果会不太好，
需要多吃几颗，我和小师妹修为高些，暂时不用，你们保护好自己。”
他目光扫过周遭雾气氤氲的沼泽，这地方的瘴气确实比往年诡谲。
两人离去没多久，沼泽深处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白月柔提着被露水打湿的裙摆，鬓发微乱脸色苍白地出现在几步外，眼眶红得像含着两汪秋水：
“林师姐，楼师兄……你们可有多余的清瘴丹？
我和墨师兄迷了路，快撑不住了。”
她身后的墨尘站得笔直，灵力波动收得极稳，识海里却响着墨言的声音：
“那几个丹修心软，又仗着对秘境熟，定不会疑心。
白月柔这步棋走得巧，你且看着，好好学学。”
墨尘指尖微紧。
他瞥见白月柔露在袖外的皓腕上沾着点泥污，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比他初见时鲜活几分。
可不知怎的，脑海里总晃过血渊的清冷模样——那是他连仰望都觉得僭越的存在，不像眼前人，温顺得仿佛一折就断，轻易便能拢在掌心。
林庭晚抬眼，目光在白月柔微微颤抖的肩头停留片刻。
白月柔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难免心软，可她毕竟是天行道宗弟子，且名声素来微妙。
“白月柔道友，”林庭晚语气平和，“丹药是秘境生存根本，我们自己也所剩不多。”
这便是委婉拒绝了。
白月柔的眼泪立刻在眼眶里打转，转向旁边的楼泊佟，声音更软了：
“楼师兄……
我知道这很冒昧，可我实在没办法了。
我这里有株凡品五阶的『回春藤』，是刚才好不容易从筑基后期妖兽那里抢来的，听说它能中和丹火燥性，对炼丹很有用，我用它换，好不好？”
白月柔将那株叶片饱满的回春藤递过来，指尖微微发抖，像是怕被拒绝。
楼泊佟看了眼林庭晚，见她没明确反对，又瞧着白月柔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微动：“回春藤品阶虽然不高，但在秘境里也算稀有，白师妹既然这么说……”
“三师弟！”林庭晚语气里带着警告。
楼泊佟喉结动了动。
他看向林庭晚：“二师姐，左右我们还有备用的，分两颗给月柔师妹吧？”
他没说的是，白月柔垂眸时眼尾那点绯红，看得人心里发酥。
林庭晚犹豫片刻，终是让楼泊佟递去两枚清瘴丹。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白月柔这副柔弱模样，实在不像能藏住坏心思的样子。
“多谢林师姐。”白月柔立马破涕为笑接过丹药，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楼泊佟的指腹，声音软得发腻，
“对了，方才我好像在西边看到种紫藤，叶片带紫雾，闻着倒能清神，就是不知是不是避瘴的……
我不敢去，你们懂药理，或许能认得出？”
栾睿海嗤笑一声：
“这点小事有何难？”
他是金丹中期，在这群人里修为不算低，又仗着自己对秘境的熟稔，压根没把白月柔的话当回事，
“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能采些回来当补充。”
林庭晚想拦，却被楼泊佟拉了把：“去去就回，无妨的。”
白月柔站在原地，“再次多谢林师姐和楼师兄！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看了看一直不说话的墨尘，只能拉着墨尘的袖子小声道：“墨师兄，我们快走吧，别打扰碧水宗的师姐师兄们了。”
墨尘直到转身时，目光才扫过碧水宗的丹炉，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识海里，墨言的声音冷幽幽响起：
“那回春藤被我动了点手脚，单独用没事，可只要沾上一点再与他们清瘴丹里的『雾心草』遇上即将到来的毒瘴，灵力就会像被针扎的气球——你觉得血渊要是知道你帮着白月柔对付她朋友的师兄弟，会怎么看你？”
墨尘的指尖猛地收紧。
血渊那双银发红眸又浮现在眼前，清冷得像雪山之巅的光。
他确实配不上她，可他……也是迫不得已。
白月柔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带着依赖：“墨师兄，你看他们好像不太欢迎我们，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他闭了闭眼，将那点犹豫压下去。
白月柔在暗处看着几人走进瘴气渐浓的林子，唇角勾起的弧度快得像错觉。
墨尘静静地看着白月柔。
白月柔轻轻捏了捏墨尘的胳膊：
“墨师兄，我们走远些，免得被波及。
褚杏依和巫师兄肯定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再补刀，一举淘汰碧水宗 。”
白月柔等了半天墨尘还是没回答她。
心里暗道不好又开始补充:“墨师兄，我们这也不是没办法吗？况且这是秘境，他们又不会真死的。
而且褚杏依天天一副嚣张样子，还有血渊……姐姐，整天冷冰冰的。
我遇到师兄你的时候，血渊和那个裴师兄理都没理受重伤的你直接走了，真过分！”
白月柔不动声色抹黑了褚杏依和血渊，然后提醒墨尘，血渊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不值得他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