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凡浅尝一口，顿觉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他暗自心惊，这茶中竟蕴含精纯灵力！
“前辈召唤，不知有何指教？”
杨小凡放下茶盏，目光却不经意扫过老者。
更令他震惊的是，以他毫眸的造诣，竟看不透老者深浅！
老者抚须而笑：“小友今日力战海妖的风采，当真令老朽大开眼界。”
“苟且偷生罢了。”
杨小凡摇头苦笑。
“小凡，小凡……”老者突然念叨着他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想必你父母是希望你像小草般平凡地长大吧？”
杨小凡心头一震。
岳父确实说过，父母只盼他平安喜乐，才取了这个名字。
“这世道，谁又不是像小草般活着？”他转移话题，“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就叫我辜前辈吧。”老者摆摆手，“名字……太久不用，早忘了。”
窗外雨声渐密，打在舷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辜云乖巧地坐在一旁，时不时为二人添茶。
“辜前辈也是去血魔岛？”杨小凡有些诧异。
那等凶险之地，实在不像这对祖孙该去的地方。
“云儿长大了，该见见世面了。”老者慈爱地摸了摸辜云的头，“血魔岛虽险恶，却是块不错的磨刀石。”
杨小凡若有所思：“血魔岛确实能让人快速成长……不过……”
他欲言又止。
“小友但说无妨。”
“辜云如璞玉无瑕，若投入那污浊之地……”杨小凡看了眼天真烂漫的辜云，“只怕会沾染尘埃。”
“哈哈哈！”辜前辈突然大笑，“若非亲眼所见，老朽真要以为你是哪个老怪物转世了！”
杨小凡笑而不语。
历经生死磨难，他早已不是那个单纯的少年。
“实不相瞒，”辜前辈神色一正，“一月前老朽卜了一卦，云儿的贵人将在血魔岛出现。”
“贵人？”杨小凡挑眉，“前辈该不会认为……”
“现在老朽确定了。”辜前辈目光灼灼，“就是你。”
杨小凡哑然失笑：“前辈太抬举我了。今日若非慕容家出手，我怕是已葬身鱼腹。”
“不，”辜前辈摇头，“你体内蛰伏着一股力量……一股连死亡都不敢轻易靠近的力量。”
茶盏在杨小凡手中微微一颤。
仙尊意志是他最大的秘密，竟被一眼看破？
“有前辈在，辜云自然安全。”杨小凡岔开话题，“况且我自身难保，青月夜叉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有所不知，”辜前辈轻叹，“血魔岛有特殊禁制，灵胎境以上无法进入。靠岸后，老朽就得离开了。”
“爷爷要走？”辜云手中的茶壶“咣当”落地，眼圈瞬间红了。
“孩子……”辜前辈轻抚孙儿的背脊，眼中满是不舍，“辜家的未来，要靠你去开创了。”
雨后的甲板泛着湿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与茶香的余韵。
杨小凡静静站在一旁，从辜前辈的话语中，他隐约捕捉到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背影……
那必定是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如今却只剩下这一老一少相依为命。
“可是爷爷不在，我……我一个人……”
辜云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这个从小在爷爷羽翼下长大的少年，此刻像只即将离巢的雏鸟，既惶恐又迷茫。
辜前辈粗糙的大手按在孙儿肩上，目光却直视杨小凡：“有杨小友在，他会照应你。”
杨小凡眉峰微蹙，这强买强卖的架势让他本能地抗拒。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苦笑道：“前辈说笑了。我现在自身难保，青月夜叉怕是已经在码头布下天罗地网……”
“你太小瞧辜云了。”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傲然，枯瘦的手指轻敲茶案，“这孩子身上，可不止表面这点能耐。”
窗外，云层渐散，一束阳光穿透舷窗，恰好落在辜云腰间挂着的一个古怪罗盘上。
杨小凡眼角余光扫过，那罗盘纹路古朴，中央镶嵌的宝石竟泛着诡异的紫芒。
“恕难从命。”
杨小凡抱拳告辞，这对爷孙身上的谜团太多，他向来不喜欢卷入未知的旋涡。
“且慢！”辜前辈突然起身，衣袍无风自动，“若辜云能助你摆脱海妖族，你可愿带他三月？若是途中遭遇不测，老夫绝不追究！”
杨小凡脚步一顿。
远处海平面上，血魔岛的轮廓已隐约可见，那片被血色云雾笼罩的岛屿，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
辜云眨着通红的眼睛看向爷爷：“他这是……”
“他答应了。”
老者抚须而笑，炉火映照下，他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沧桑。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血云时，战舰终于靠岸。
整座岛屿笼罩在诡异的红雾中，连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沉闷。
“男儿流血不流泪。”杨小凡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身后，辜云正拼命揉着眼睛，鼻头通红得像颗樱桃。
“可是爷爷他……”
“人生就是不断告别。”杨小凡望向码头上影影绰绰的海妖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比如现在，我们得先和这些‘老朋友’道个别。”
金光明不知何时出现在船舷处，阴鸷的目光如附骨之疽。
杨小凡恍若未觉，大步走向索桥。
辜云慌忙跟上，怀里鼓鼓囊囊不知塞着什么。
“恭候多时了，小畜生！”青月夜叉的狞笑从海面传来。
他三叉戟一挥，数十头海妖破水而出，尖锐的骨刺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慕容家的红衣女子站在舰楼上，红唇微抿。
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简，她似乎在记录什么。
杨小凡太凡刀出鞘的刹那，辜云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
少年手指翻飞如蝶，将各色粉末倒入筒中，动作娴熟得不像生手。
“三、二、一……”辜云默数着，突然将竹筒往地上一摔。
“轰！”
黄色浓雾瞬间爆发，如活物般缠绕上海妖们的躯体。
惨叫声此起彼伏，青月夜叉的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走！”
辜云拽住杨小凡的衣袖。
两人借着雾气的掩护，箭一般冲向岸上。
身后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夜叉歇斯底里的咒骂。
“蚀骨雾？”杨小凡挑眉看向身旁气喘吁吁的少年，“毒墨鱼的骨髓加上珊瑚粉，倒是好手段。”
辜云惊讶地瞪大眼睛：“你连这个都懂？”
杨小凡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