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
“大约三百多年以前，我便达到仙身境界，得以脱离天玄大陆，进入另一片领域，仙源界，那是不同于天玄大陆的位面领域，在那里，当时的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喽啰而已，后来受乾元帝宫大恩，无以为报，二十多年以前，神战中，仙源界死伤无数，整个虚空领域几乎在那一场战争中毁灭。”
柳霄说的很快，但每一句话都直击林弦内心深处。
仙身，虚空领域。
若不是面前的人亲口说出，林弦怎敢相信天玄大陆以外，尚且还有另一层真实存在的空间。
柳霄顿了顿，继续道：“也就在那时，我得以报恩，受人之托，将一缕灵魂带出仙源界，因为当时的我，在那个领域，实在寂寂无名，所以无人会注意到我，为报恩，我将那缕灵魂带出后，交给了如今北域天剑门前一任门主叶天穹手中。”
“叶天穹？”林弦大惊。
这里面居然还有这种关系，当初叶天穹并没有告诉过他。
柳霄并没有奇怪林弦的惊讶表现，道：“是的，如今你已经踏入剑修，想必已经见过他了，当初我交给叶天穹之后，便以为任务完成了，可惜，最终还是暴露了，我为了护住叶天穹离开，两人且战且退，重伤回到南域，最后我拼死击退了敌人，后来的事，包括叶天穹的下落，我便不知道了。”
他说的简单，但话语中，林弦岂能体会不到当时那段惊心动魄的场面。
“老祖，这些事情与今日的镇南宗又有什么关系呢？”林弦忍不住问了出来。
柳霄口中所说，与叶天穹表述无异，大多都是他体内灵魂封印的由来。
“当然有关。”柳霄看了看他，道：“我当时回南域就已经重伤，命不久矣，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则是因为‘神元三卷’的原因，这东西，正是当初那缕灵魂所遗留，至于是何人，我却不能告诉你。”
林弦倒是明白了七八分，但柳菱砂、柳如天二人并不知道林弦体内灵魂封印的事情，自然听得云里雾里。
“你们先回避一下，有些话我需要单独与林弦说。”
柳如天还未开口询问，便被柳霄一句话堵住了嘴巴，但面对柳家老祖，他自然听话，拉着柳菱砂就后退了出去。
柳霄随手一挥，便隔绝了几人之间的声音。
“神元三卷，顾名思义，有三，当初神战时尚且还是全份，但后来遗落两卷，我所保留的，不过是其中的‘人魂’。”柳霄道。
“人魂？”林弦明白一些，柳如天告诉过他，天、地、人，三种境界。
柳霄继续道：“接下来的话，我不能明说，你只需知晓一二，当初我与乾元帝宫中人约定，神战二十年后，暴露神元三卷的位置，到时候必会找到交付之人。”
“所以，老祖宗是故意暴露‘神元三卷’就在镇南宗，吸引众人前来争夺？”林弦问道。
柳霄点了点头，道：“此卷本就是那缕灵魂之物，想必你也知晓体内灵魂封印的事情，所以，我想交付之人，正是你，我当初只跟柳如天说，十年后，会有一位姓林的年轻人前来镇南宗，也告知了镇南宗将会发生的巨变，让他将人带来我这里而已。”
林弦如同见了鬼一般盯着眼前的老者，这未卜先知的能力，简直堪比袁守城！
“老祖宗，何以得知会是姓林的人，又何以肯定会是晚辈呢？”
柳霄只是淡定的看着林弦，徐徐道：“日后，你自会明白，我今日的选择，没有错，‘神元三卷’会爆发出强大的灵魂力量，此种魂力波动，能波及到整个南域，当初你吸收了幻鳞龙甲之时，我便有所感应，知道是时候了。”
真是惊喜一波接一波，连藏于体内的幻鳞龙甲，他也知道。
“也许，我想那遗落的两卷可能与这龙甲有关吧。”柳霄沉声道。
这也给了林弦一个解释，否则，他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可是，老祖宗，你既然知晓这么多事，何以会让镇南宗死伤许多弟子，动摇根基呢？这可是您一手辛苦创立的。”
柳霄面露坦然之色，他轻轻一笑，道：“也是为了报恩，神战之前，天剑门就已经日渐衰落，我受乾元帝宫大恩，只想最后再帮他们一把。”
“乾元帝宫与天剑门有何关系？”
“有关，乾元帝宫中，有九成以上的人是天剑门人。”
“即便有关，报恩又怎会牵扯到今日的镇南宗厮杀？”
林弦心中已经无比震惊，早听闻北域剑修霸道，天剑门更是整个天玄大陆独一档的存在，没想到那所谓的仙源界中竟也有着许多从天剑门中升上去的人，其内部实力当真让人骇然。
“此本是天剑门机密，我也是偶然知晓，你现在已经快至魂境剑修，但你可知，当你达到魂境巅峰之时，要想突破，需得聚魂，你又知道，这聚魂是何意思吗？”
林弦听着问话，他早听剑鸣解释过，但模棱两可，剑鸣自己估计也解释不清。
厮杀，聚魂，凝聚灵魂？
那一瞬间，林弦忽然感觉醍醐灌顶，一切的一切，似乎清晰了许多，那聚魂所含的意思，他像是知道了，又不敢肯定内心所想。
当初剑鸣偶然间说过，剑修其实并非正道？
林弦倒退出好几步，双眼大睁，额间冷汗密布，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柳霄，后者则是投来一个极具深意的眼神，缓缓点头，林弦如遭雷击，怔在原地无法言语。
“魂境剑修无法聚魂，便无法突破至另一个位面，所以日渐衰落，正因为如此，天剑门人大多不愿行此方法，但奈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剑修从此消失在天玄大陆，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柳霄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不用我说的太明显了吧。”
林弦冷汗密布全身，对眼前的柳霄，多了更深一层的认知，看似和蔼的面容，但竟显得有些可怕起来。
柳霄早已预料到林弦的心理变化，道：“这件事，等你见了如今的天绝阁阁主，自然水落石出，并非我一人所能为之，说起来，你也是剑修，此举无疑是光大剑修，帮助了大陆每一个剑修者。”
“如今的天绝阁主？”林弦下意识道：“他，他是天剑门的人，他是剑修？”
天绝阁约莫也是创立于二十年前，神战之后，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当初在天绝阁中所见‘八门锁魂阵’，那沧幽河底的巨大尸坑，历历在目，如今看来，似乎都有了说法。
柳霄没有直接回答林弦的话，“也许吧，严格来说，他并不是如今的天剑门人。”
这又是一个哑谜，但林弦已经没有心思多问。
这一切的一切，像是一个巨大的棋局，林弦恍惚间觉得，自己不过是这巨大棋局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天地为棋盘，众人皆为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