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的阳光斜斜地洒在街角那家咖啡厅的玻璃窗上，暖黄的光晕映得整个空间都显得格外安静。陈梦瑶和欧阳寒的车子刚停稳，两人便推门而入，空气中立刻飘来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混合着烘焙糕点的甜味，让人莫名安心。
他们挑了个靠角落的四人卡座，位置僻静，桌面宽大，正好适合谈事情。陈梦瑶拿出手机，拍了张座位的照片，飞快地发给周杰泉：“我们到了，在靠窗左边第三个卡座，你来了直接过来就行。”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周杰泉就回了：“好，我这就出发，业主已经在路上了，我带资料过去。”
趁着等人的空档，陈梦瑶点了杯冰美式，欧阳寒则要了杯热拿铁。两人一边小口啜饮，一边低声商量起来。
“预算咱们还是卡死在一千万以内吧，”陈梦瑶用吸管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冰块，“但最好别超过八百万，毕竟后面装修、运营还得花钱。”
欧阳寒点点头：“对，六百到八百万是理想区间。不过看这地段和楼况，估计业主不会轻易松口。关键是得让他觉得我们是真心想买，不是来砍价的。”
正说着，门口风铃一响，周杰泉推门进来，一身深灰色西装，手里拎着个黑色文件袋，看起来挺正式。他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笑着走过来坐下。
“哎哟，你们来得真早啊！”他把文件袋放在桌上，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业主刚给我打电话，说堵车，大概还得十分钟。”
“没事，我们也不急。”陈梦瑶笑了笑，“你喝什么？我请你。”
“别别别，我来之前就想好了——卡布奇诺，加一份糖。”周杰泉话音刚落，欧阳寒已经拿起手机准备下单。
“你懂我啊。”周杰泉冲他竖起大拇指。
咖啡上来后，三人边喝边聊。周杰泉翻开文件袋，抽出几张纸：“这是那栋楼的基本资料，产权清晰，六层高，总面积两千三百平，五年前建的，保养得不错，电梯、消防系统都合规。上次你们也看过了。原本有家公司要接手，结果银行贷款批不下来，黄了。”
“那业主现在急出手吗？”欧阳寒问。
“不算特别急，但他最近资金在调，想盘活一部分资产。而且他对买家也有要求，最好是长期持有，不是炒房的。”周杰泉顿了顿，“他姓王，做建材起家的，现在产业遍布酒店、地产，家里底子厚。理想价位嘛……差不多一千万。”
陈梦瑶挑眉：“一千万？有点高了吧？这地段虽然不错，但周边商业还没完全起来，租金回报率撑不起这个价。”
“我知道，所以我跟他说了，有诚意买家，预算在八百万左右，看他愿不愿意谈。”周杰泉压低声音，“他没直接拒绝，说明有戏。”
正说着，门口又响起风铃声。一个穿着藏青色夹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目光扫了一圈，很快锁定了他们这桌。
“王总！”周杰泉立刻起身迎上去，“这边这边！”
王先生笑着走过来，握手寒暄：“不好意思啊，路上太堵了，让你们久等。”
“不急不急，我们也才到一会儿。”陈梦瑶也站起来，礼貌地微笑，“王总您好，我是陈梦瑶，这位是欧阳寒，我们一直很关注这栋楼。”
“哦？我听周先生说你们打算买这栋楼是做艺术相关的？”王先生坐下时随口问了一句。
“对，我们打算把它改造成一个艺术联盟总部，集合画廊、工作室、策展空间，还会定期办展览和沙龙。”欧阳寒接过话，“所以对空间结构、采光、层高都有要求，这栋楼很符合我们的需求。”
王先生点点头：“原来是搞文化的，挺好。我那楼以前也是按多功能设计的，水电管道都预留了接口，改造起来应该不难。”
“是的，我们看过图纸，也实地考察过一次。”陈梦瑶笑着说，“整体维护得很好，外墙翻新过，电梯去年才检修过，省了不少事。我们非常满意。里面也不需要大整改，小部分改一下就可以了。”
“那是，我不喜欢房子空着，每年都请人打理。”王先生语气里带着点自豪。
这时服务员过来，陈梦瑶主动问：“王总，您喝点什么？我们请您。”
“哎，不用这么客气。”王先生摆手，“来杯美式就行，不加糖。”
“再加份提拉米苏吧，他们家招牌。”周杰泉悄悄对服务员说，“王总爱吃甜的。”
王先生笑了：“你还记得？”
“当然，上次吃饭你不就点了两份？”
几人笑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等咖啡和点心上来后，陈梦瑶切入正题：“王总，我们确实很喜欢这栋楼，也做了些预算。目前的想法是，总价控制在八百万以内，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可能接受？”
王先生抿了口咖啡，不紧不慢地说：“八百万……说实话，有点低了。我之前挂的价格是九百八，那家公司出到九百万都没成，主要是他们只想短期转手，我不放心。”
“我们不一样。”欧阳寒接话，“我们是要长期运营的，不会随便转卖。而且我们会投入大量资源去打造品牌，未来这里会成为城市的文化地标之一。这对物业本身也是一种增值。”
“这话我信。”王先生点头，“但我这套房，光土地成本就不止八百万。你们也知道，几年前拿地价低，可这些年税费、管理费、维护费加起来，早就超了。”
“我们理解您的成本。”陈梦瑶语气诚恳，“但市场价也得看当前行情。您看周边类似物业，成交价基本都在七百万上下浮动。我们出八百万，已经是考虑到它的位置优势和未来潜力了。”
“可它比那些楼新，结构也好，还有独立院子，能做户外展区。”王先生笑了笑，“你们要是真有诚意，九百万，我可以考虑。”
“九百万还是高了。”周杰泉适时插话，“王总，您也知道，现在大宗交易都不容易。他们虽然是有实力的买家，但也不是随便就能拍板的。八百万，一次性付款，三天内打定金，一个月内过户，怎么样？”
王先生摇摇头：“八百万，差太多了。最低九百二，不能再低。”
“九百二我们真的没法接受。”陈梦瑶叹了口气，“这样吧，我们折中一下，八百五十万，我们今天就可以签意向书，定金随时可付。而且我们承诺，未来十年内不转售，您要是有兴趣，还可以优先回购。”
欧阳寒补充：“另外，我们可以请您担任艺术联盟的荣誉顾问，挂个名，也算是您支持本地文化事业的一种方式。”
王先生眼睛一亮：“这倒是个新鲜主意。”
“我们是认真的。”陈梦瑶微笑，“不只是买楼，更希望和业主建立长期关系。您要是愿意，以后的开幕展，我们还想请您剪彩。”
“哈哈，你们这组合拳打得漂亮。”王先生笑了，“不过八百五十万……还是低了点。”
“那您说个数？”周杰泉问，“只要在合理范围，我们可以尽力争取。”
王先生沉吟片刻：“八百八十万，这是我最后底线。低于这个，我宁可再等等。”
三人对视一眼，陈梦瑶微微点头。
“八百八十万……”周杰泉看着他们，“如果今天能定下来，签合同，我们可以接受。”
“可以。”陈梦瑶干脆地说，“但我们有个条件——所有产权文件必须齐全，且无任何抵押或纠纷。”
“没问题。”王先生爽快答应，“文件我都带来了，待会儿就可以看。明天就可以过户到你的名下，明天再把房产证带给你们。”
“那太好了。”欧阳寒露出笑容，“这样一来，我们也能尽快启动改造。”
“那就这么说定了？”周杰泉举起咖啡杯，“八百八十万，转账交易，现在签约？”
“行。”王先生也举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四只杯子轻轻碰在一起，清脆的一声响，像是为这场谈判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窗外阳光正好，咖啡的香气还在空气中弥漫。那栋六层的大楼，即将迎来它的新生——不再是冷冰冰的钢筋水泥，而是一个充满创造力与温度的艺术空间。而此刻坐在咖啡厅里的四个人，谁也没想到，这一杯卡布奇诺，竟成了城市文化版图上一次重要转折的开端。
半个小时左右，咖啡喝得差不多了，点心也吃得七七八八。王先生从包里拿出一叠整理好的资料和合同，递给陈梦瑶和欧阳寒：“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陈梦瑶接过文件，一页页翻着，边看边点头，欧阳寒也在旁边仔细浏览了一遍。两人对视一眼，陈梦瑶笑着说：“没问题，内容都清楚，条款也合理。”
“那就签了吧？”王先生笑了笑，周杰泉立刻递上笔。三人很快在合同上签了字，周杰泉作为见证人也在相应位置签了名。纸张落笔的那一刻，气氛轻松了不少。
“合作愉快！”王先生站起身，分别和陈梦瑶、欧阳寒握手，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合作愉快！”两人齐声回应。
接着，王先生报了自己的银行账户，陈梦瑶打开手机，直接转了九成的款项过去。“剩下的那一成，等明天拿到房产证再转给你，你看行吗？”
“没问题，我信得过你。”王先生收起手机，把合同和相关文件收好，拎起包准备走，“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过户见。”
“等等。”陈梦瑶叫住他，“明天手续办完，我请你吃饭，算是庆祝一下。顺便，这是艺术联盟的会员卡，送你一张，以后也算咱们自己人了。以后清洁凭借卡片在我名下的店铺消费都打折。”她笑着递出一张设计精致的艺术联盟卡片。
王先生愣了一下，随即笑开：“哎哟，这还给发卡？太正式了啊！不过谢谢啊，必须收下！”
两人互加了微信和电话，陈梦瑶顺手把别墅的地址发了过去：“明天过户完直接来这边碰头就行。”
“没问题，准时到。”王先生挥挥手，转身走了出去。
等他走远，陈梦瑶掏出手机，给周杰泉转了一笔辛苦费，又给他的中介公司账户打了中介费。“今天多亏你了，不然这么多事哪能这么顺利搞定。”
周杰泉看着到账通知，乐了：“哎哟，这么快就到账了？效率太高了！”
“那当然。”陈梦瑶眨眨眼，“今晚来我家吃饭吧，我让阿姨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肘子，算感谢你今天的帮忙。”
“真的？你家那道梅菜扣肉我可惦记好久了。”周杰泉眼睛一亮，“没问题，我一定到！不过我现在得赶紧回去处理后续的备案和材料提交，耽误不得。”
“去吧去吧，别太晚。”陈梦瑶挥挥手。
周杰泉笑着起身，说了句今晚见”，也离开了咖啡厅。
等他也走了，陈梦瑶结了账，和欧阳寒一起走出门。夜风微凉，街边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今天真是大丰收啊。”陈梦瑶边走边感慨，“展览场地定了，连艺术联盟的大楼都拿下来了，简直像做梦一样。”
欧阳寒笑了：“你还真敢想敢干。一般人哪敢一下子买栋楼？也就你能这么干脆。”
“这不是机会难得嘛！”陈梦瑶耸耸肩，“而且你看，那栋楼位置好，结构也好，改造成工作室、展厅、培训空间都合适。以后要是能做成一个手工艺人的聚集地，大家互相交流、资源共享，不比单打独斗强多了？”
“你是真有想法。”欧阳寒点点头，“而且执行力也强，合同说签就签，钱说转就转，我都替你捏把汗。”
“怕什么？”陈梦瑶笑了，“只要方向对，大胆一点才有机会。再说，有你在，有周杰泉在，我不慌。”
欧阳寒摇头笑：“你这张嘴啊，越来越会说话了。”
“那当然，不然怎么当老板？”陈梦瑶调皮地挑眉，“回去我就开始画设计图，先做个初步规划。等装修一启动，咱们就可以开始让第一批手艺人入驻了。”
“你打算怎么设计？”
“先搞几个工作室，比如陶艺、漆器、刺绣这些传统手艺，把我们手上的艺人们叫过来，到时可以开一场直播把他们做手工的过程直播出来，再大力宣传加入艺术联盟的好处，自然就有更多人愿意加入。”
“听起来挺靠谱。”欧阳寒顿了顿，“其实我一直觉得，现在很多人不是不想做手艺，是缺平台、缺曝光、缺支持。你要真能把这个做起来，意义可不止是一栋楼的事。”
“所以我才这么拼啊。”陈梦瑶望着前方的夜色，语气坚定，“不只是为了展览，也不只是为了生意。我想让更多人看到，手艺是有价值的，坚持是值得的。”
欧阳寒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那你已经走出了第一步。”
两人相视一笑，脚步轻快地朝车走去。夜风拂过，城市的灯火在他们身后渐行渐远，而新的蓝图，正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