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委委屈屈，莫名有一种自己被嫌弃了的感觉。
但是他们非常想得开，很快就互相开解：“看来是炒糯米饭太饱腹了，吃不下也正常的。”
“是的呢，这么一大盆，也该饱了。”
“估计是他们之前吃太快，胃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才感觉到饱。”
“既然客人们不吃，那就我们自己吃吧。”
年轻人就是乐观，怨天怨地都怨不到自己，萧岚在一旁看破不说破。
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会下厨的，这五人跟同龄人比厨艺算是不错，但是跟村里随便一个有下厨经验的中年妇女比，那就差得远了。
甚至跟村里一些偶尔开小灶的中年男人比，那也完全不够看。
不过他们自己倒是吃得挺开心的，还边吃边互夸：“小五你的厨艺又进步了，这盐放得刚刚好，不咸也不淡。”
五徒弟：“嘿嘿，比不过大哥，瞧你这刀工，切得多整齐，随便一刀就是我的一辈子。”
大徒弟：“咳咳，其实我是用刨丝器刨的，刚才赶时间就没切。”
五徒弟：“额……那大哥还是很厉害，用刨丝器也用得这么得心应手，不像我，一用就老是刮破手指。”
大徒弟干笑两声，默默把刮破的食指藏到碗底。
“噗呲——”萧岚憋笑憋得肩膀直抖，面对五人投来的目光，他赶紧起身：“你们先吃，我去厕所拉一会。”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是这也太糙了。
五人顿时就没胃口了，都怪黄毛说什么拉不拉的，太不文明了，才不是因为饭菜没什么好吃的呢。
“我吃饱了。”
“我也是。”
五人放下碗，每个碗里的饭都已经刨光，盘子里的菜倒是没少多少。
大家都在夸好吃，但是夹菜又没见多夹几次。
眼瞅着这几盘菜就要浪费了，这时没吃饭的老雷家大儿子和小儿子陆续来到后厨。
他们两个都忙到五感尽失，逮到饭菜就开始猛吃，压根不在意味道。
两人一前一后过来，埋头猛猛刨了一碗饭，吃完抹抹嘴又出去了。
一直到傍晚，兄弟俩稍稍闲下来，两人才有空聊几句。
“哥，你现在还坚持要让爸爸的五个徒弟和安叔带来的那个黄毛小子负责明天正式的宴席吗？”
“今天是第一天，我在外面采购啥也不了解，你一直在家里应该看到他们的表现了，你尝了他们做的饭菜觉得怎么样？”
“今天只有三桌人，明天可是有将近三十桌的人，你真的觉得他们能胜任吗？”
小儿子一连发出三连问，每一个问题都狠狠刺激了大儿子绷紧到极致的神经。
他今天太忙，很多事都没注意，但仔细回想起来……
今天那三桌客人似乎没被款待好。
要么是饭不够吃，要么菜得抢着吃，总之看起来乱糟糟的，跟打仗一样兵荒马乱。
虽然无论找谁问，那个人都说今天的饭菜非常好吃，吃得很满意，但谁知道是真话假话呢？
来的人都是最亲的亲戚，他们兴许体谅他俩这场白事办得仓促，准备不周到，所以说一些善意的假话哄哄他们。
亲戚之间还能互相体谅，可明天是正式宴席，来的都是乡里乡亲。
乡亲们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要是还像今天这样菜都上不齐，人家可不会体谅你。
一顿饭吃不高兴了，人家能从出殡念到头七，从除夕叨到清明。
大儿子再回想一下他们在后厨吃到的饭菜的味道。
那饭菜是谁炒的呢？大儿子想不起来了。
是萧山风亲自炒的，还是他指导五个徒弟炒的？
隐约记得，当时厨房里六个人都在。
算了，反正萧山风是主厨，不管谁炒的都由他负责。
那饭菜味道没有很特别，吃完压根就记不住。
这和安叔给萧山风立的“厨理双修”的人设差得挺远。
这也不像烹饪专业优秀毕业生的样子，像学过，但没学明白的肄业生。
哎呀，他怎么忘了，本来厨学理学双学位这说法就是唬人的。
说不定萧山风是初中毕业后就没读书了，在外面小餐馆里当了半个月学徒，没学明白就辞职了。
刚出社会的年轻人总是这样，心比天高，总觉得自己应该造飞机，不该在这里打螺丝。
冲动离职以后，才发现自己连一张回家的机票都买不起。
安叔兴许是怕萧山风今后再也找不到工作，这才撒了个谎，急急忙忙给他安排个坐家厨师的活儿。
该不会，萧山风是拿这一场当开山第一战了吧？这可坑惨了他俩啊！
大儿子叹了长长一口气：“我光想着安叔跟咱爸交情好，又是个老吃家，品味不会差，却忘了他也是人，是人就讲人情世故……”
书上八百年前就教了：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
兴许安老头并不是品味变差了，而是对自家亲戚的孩子有所偏爱，这才觉得萧山风做啥都好吃，干啥都能成事。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小儿子看到大哥念头动摇了，便得意地说出了自己的先见之举：
“哥，你别怪我先斩后奏，我今天去县里采购物品的时候，顺便联系我朋友，让他帮我去饭店里采购了许多预制菜包。”
大儿子一听就急了，预制菜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怎么能出现在他们家里呢！
可没等他开口，小儿子又连忙说：“大哥，你先别急，这叫plan b。
预制菜我冻在村头庄二家冷柜里，要是明天萧山风他们能胜任大席，那就不需要出动预制菜。
要是他们手忙脚乱搞砸一切，那我们就赶紧开火热一热，十分钟出菜，啥也不耽搁。”
大儿子思忖良久，终究还是认了，接受了这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他也实在承担不起搞砸宴席的骂名，宁愿呈上预制菜难吃一点，也不能都到开席时间了，菜还没上齐，让整桌人抢一盘菜吃。
“但是，要是他们真的把席办好了，你买了这么多预制菜用不上，那可怎么办呢？”
小儿子听了，十分笃定道：“绝对会用上的。要是用不上，剩下的预制菜就是我未来三年的午餐和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