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大早，京都就已是热闹非凡。
原本近乎八百文一斤的食盐，直接断崖式下跌。
京都之中，各坊市都出现了新的盐铺。
盐铺的统一名字，都是大周食盐。
然而在大周食盐的匾额之前，会多几个字。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等姓氏氏号为开口的标志。
而这些盐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价格和商品。
食盐八文一斤。
特殊包装的盐，有精美纸袋的，有木盒的，有陶罐儿的，有白瓷瓷罐，青花瓷罐，甚至还有五彩瓷罐的。
这些特殊包装的食盐，则是要贵上许多。
最普通的平价盐，都是很精细的细盐。
也有颗粒较大的粗盐。
总之。
这些个食盐，直接让京都百姓开了眼界。
他们第一次发现，盐还有这些种类的。
平价盐八文一斤，一包，每人限购两包。
而其他昂贵一些的食盐，从五百文，到一百两银子不等。
而盐铺里的腌肉，咸鱼，价格比其他腌货铺子，便宜了一个腰斩的价格。
最便宜的还是咸菜和腌菜
五文钱一斤。
要知道，糙米和陈米的价格，也不过如此。
然而有着浓郁鲜香和海鱼肉沫的腌菜，咸菜。
竟然只要五文钱！
这个价格，直接引起了整个京都震动。
若非限购的话。
无论是食盐还是咸菜，都会瞬间被采购一空。
可即便如此。
很多店铺，都是卖的断货。
好在秦布衣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
京都城外的忠烈城里，那些仓库可不是白建的。
老卒运输队近乎是人马不停的不断补货。
保证整个京都的盐铺供给。
对于老卒们来说，跑一趟，就有不菲收益。
虽然累了一些。
可远比跑边城安全。
大家的干劲，自然更高。
然而京城里的盐商，几乎没有不崩溃的。
司马雍的府邸，再度被踏破了。
江南盐商，和钱家脱不了关系。
而钱家和司马家是联盟。
三代嫡系联姻，这关系，完全是打碎骨头连着筋。
如今盐价何止是腰斩？
直接斩的剩下了零头，再腰斩。
从钱家购买盐引，高价买了食盐的盐商，都快疯了。
这次大家是听从司马雍他们的安排。
故意提高盐价。
而且还营造出极度缺盐的情况。
如果大家不那么贪心。
早早放盐，哪儿有如今这种事情？
眼下秦布衣的雪白细盐一出。
整个京都的盐商全部被干碎。
他们的盐，全砸在了手里。
这些盐，可都是五十到一百文，甚至还有三五百文，甚至几十上百两银子的精品盐。
然而这些盐，全部砸在手里了。
秦布衣最垃圾的平价盐，都要比他们的精品盐还要好。
更不用说，秦布衣还有调味盐。
用香料和鸡粉，海鲜粉，大蒜调配过的食盐。
做饭只要撒上一些，就是一道美味菜肴。
这种科技与狠活加持之下。
这些盐商拿头比。
所有京都的盐商，都陷入了惊恐恐慌之中。
司马雍府邸。
一群官员，盐商，皆是神色震惊，难以置信的望着桌上的食盐和盐制品。
从最便宜的平价盐，到上百两银子，用五彩瓷器装盛的精品盐。
从最便宜的散装咸菜，腌菜，臭豆腐，豆腐乳，豆子，豆酱，豆豉罐头。
到数百文，甚至数量银子的腌菜，盐菜，腌鱼，咸鱼，豆豉鱼罐头。
只要是带盐味的东西。
大周盐业盐铺的所有商品，都买了。
“魏孝之那个狗东西，怎么可能制作出如此精细的上等食盐？”
“还有这么多腌制品“””
钱寥橦难以置信的拿着平价盐纸袋。
眼里是不可思议。
“有，有可能是改进了制盐技艺。”
“我们最近，也是在尝试改进了一些技艺。”
“只是，达不到他们这般程度。”
钱家的三房，钱玮盛开口道。
钱寥橦身边，其他钱家人皆是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钱玮盛其实是一个很务实的人。
一直在寻找食盐的改进之法。
只是自己没什么权力，家族也不重视。
他还被家里人嘲讽浪费食盐。
如今见到这种情况，他明白是怎么回事。
心里只有懊恼，家族没有人听他的。
腌菜，盐菜，咸鱼，腌鱼，这些东西只要有盐，都不难。
毕竟他们的盐铺，也在卖这些东西。
只是，咸鸭蛋，豆腐乳，豆酱，豆豉，各种罐头这些东西。
他们就不会了。
因为是腌制品，这类罐头很好保存。
加上秦布衣知道巴氏杀菌法，以及蜡油密封技艺。
保质期其实更久。
不过，在众人眼里，这些都是盐制品，想仿制也不难。
最难得是，如何将食盐价格压到这么低。
其实对于钱家来说。
盐价压到八文，也不是不行。
反正大周的食盐根基，掌控在他们手里。
对于钱家来说，自己家族豢养的奴仆，制盐根本不费钱。
只需要拿点盐就能打发他们。
拿去打价格战，不是不可以。
只是，对方的盐，太好了。
好到钱家的盐，没了竞争力。
眼下钱玮盛说的话，让钱寥橦神色一凝。
“三弟。”
“让你改进制盐之法。”
“你可能制作出如此品质的食盐？”
钱寥橦问道。
“短时间内做不到。”
“不过，持续改进，总会有效果的。”
钱玮盛摇了摇头。
“短时间做不到，也得去做。”
“否则，我钱家四百年根基，将毁于一旦。”
“他们商铺里的商品，我们必须全部仿制。”
“如若不然，整个大周，今后就没有我钱家盐业的容身之地。”
钱寥橦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感。
若是同等质量的食盐，钱寥橦根本不惧。
可对方质量如此之好，产品如此之多。
“要钱，要人，都给你。”
“一定要改进研制出这等质量的食盐。”
“另外。”
“诸位盐铺的食盐，降到六文售卖吧。”
“不能让魏孝之的盐，占据京都市场。”
“否则，我们今后一文都没得赚。”
钱寥橦咬着牙道。
“钱大人，司马公。”
“我们可是三百文收的高价盐。”
“卖六文的话，我们家会直接破产的。”
有些盐商直接就急了。
在你们钱家高价收盐。
现在让低价卖出去。
开什么玩笑？
这些个盐商，高价购买盐引和食盐，是为了救济天下百姓吗？
那当然不是。
就算是高价盐，盐商也在买，无非是有利可图。
盐这种东西，国家把控极为严格。
再加上江南世族的利益之本。
更是极力维护食盐秩序。
因为他们的盐能够卖两次。
盐引一次，食盐本身再卖一次。
好的食盐价格昂贵，供给达官贵人。
劣质的食盐，掺杂泥土石子儿，卖给平民百姓，一样能够获得暴利。
然而如今，让他们将价格压到六文。
这和杀了他们没区别。
“若是不压价格卖盐。”
“拿什么和别人斗？”
“你们想要被人打得永远翻不了身吗？”
钱寥橦大怒。
“钱大人。”
“我，我们想将食盐和盐引退还回去。”
“正好，我们货款还没有付。”
这时候，有些盐商站了出来。
这些盐商，都是江南的一些大世族。
虽然比不上司马家和钱家。
可势力也不小。
他们手头囤积的食盐，少说有个三五百万斤。
这些人做盐商生意，可不是只在京都售卖。
大周明面上只有三四千万人口。
然而实际要翻个倍。
这么多人，食盐消耗自然极大。
食盐这东西，是必需品。
不吃盐，人就会废掉，可能不会直接死。
然而不吃盐浑身无力，无法工作，甚至会诱发其他疾病。
放在古代，人废了就和死了没区别。
所以，盐这种商品，是别人求着来买，而不是你求着人去卖。
可是如今，秦布衣的平价盐一出。
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
钱家的盐，这次几乎是要完蛋了。
果然。
有人开口要退回盐引和食盐。
钱寥橦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退，全部退了？”
“今日诸位退了食盐和盐引。”
“今后就别想得到一丁点儿食盐和盐引。”
钱寥橦话语威胁道。
对于很多世族商人来说，这个威胁，无所屌谓。
这次若是不退，亏损的钱，那可是很多年才能赚回来。
可对于其他一些单一行业的盐商来说。
他们不敢退。
“钱大人。”
“六文一斤的盐，价格太低了。”
“能不能，给诸位补贴一下。”
“这么下去，我们都没钱再买盐引和食盐了。”
有人脸色很难看的说道。
钱寥橦看向司马雍，司马雍点了点头。
“会给诸位一些补贴。”
“诸位回去，降价销售吧。”
钱寥橦显得有些疲惫。
如今的情况是始料未及。
“司马公。”
“今日朝堂。”
“不知，是否已经解决解救我儿之事？”
这时候，又有商贾问道。
眼下赶来的很多商贾，其实很多都知道了今日朝堂之事。
不过还是过来确定一下。
如果救不了。
他们自然是自己想办法。
提到这个。
司马雍和钱寥橦脸色更是难看。
两人在心里皆是怒骂魏孝之。
魏孝之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不仅让钱家根基受损。
眼下最大的麻烦没有处理。
大家当然难受了。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现在就像是起了连锁反应。
司马雍和钱寥橦，都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