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声呼啸，雪花簌簌。
顾君明被那寒意扰得无法安心，于是便起身走到窗边查看。
只见外面已然是白茫茫一片，房檐垂吊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在纷飞的大雪中显得格外朦胧。
雪花借着风势，肆意地拍打窗户，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嘶哈，越来越冷了......”
顾君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伸手将窗户合上。
确保没有一丝冷风能够钻进来。
随后，他才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被子柔软却带着些许凉意。
顾君明蜷缩在被窝里，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这一刻，思绪好像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的顾君明，在至爱双亲先后离世后，迎来的第一个冬日，他也是如现在这样，一个人紧紧攥着棉被取暖。
曾几何时，顾君明也想过，自己会不会因为哪天吃不起饭，买不起衣服，被饿死，或者冻死在无人的角落里。
但好在他爹娘生前乐善好施，积攒了不少人脉，村里那些受过顾君明一家恩情的人，听闻他一家的苦难，念他孤苦伶仃，于心不忍，纷纷伸出援手。
在未步入修行前，顾君明的生活，可能就是今在这家吃饭，明去那家做客，闲时抓两蜥蜴拿到川西连城里去买，偶尔停在私塾外，听朗朗读书声。
但顾君明在很小的就知道，何为无功不受禄，何为无德不受宠。
所以若是邻里乡亲们不开口，他也不会觍着张脸的去索要吃的。
而有时候这些乡亲也会记忆错乱，记错了今到谁谁家吃饭，或者忘记了喊顾君明，让他一连饿好几天肚子。
曾经就有一位姑且称之为“大伯”的人训斥过顾君明，嘴长自己身上，饿了不会自己开口，不会主动上门呐？
每次顾君明都会嘴上应下，可待人走后，又继续我行我素。
甚至，有时候他人来喊顾君明上家里做客，他也会以莫须有的理由婉拒。
用顾君明的话来说。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他有手有脚，能言善辩，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然而，事实却是......
因为所谓的傲骨。
顾君明与叶永真约好夕阳下的决斗，却被叶永真爽约了那次。
顾君明饿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气得甚至差点想挖两手泥巴送进嘴里，却是连动动手的力气都成为了奢望。
最后时刻，要不是叶永真这位家财万贯叶府的少爷打着哈欠及时出现。
并带来了一张吃剩下的卷饼，顾君明可能就真的下去一家子团聚了......
来到北玄这段时间，顾君明总觉得睡不够，可每每到这时候，脑海里又会开始胡思乱想，怎么都无法入眠。
辗转反侧，心事重重。
最后顾君明索性掀开被子坐起，思考片刻后，下床穿好鞋子，披上一件白色的裘皮大衣就出了门。
却是并未离开酒楼。
而是移步到叶永真所在的房间，并起手指，礼貌的轻敲三下房门。
没反应？
没关系！
顾君明双手按在门上。
稍加试探，确保里头没有合上木栓以后，径直推门而入。
许是外界大雪纷飞，气候多变。
这会叶永真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着，底下还有两个空了的酒坛。
这家伙，难怪能睡着这么踏实......
顾君明上前一顿摇晃，终是摇醒了略显得不耐烦，睡眼惺忪的叶永真。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既然你也睡不着，不妨就起来陪我喝点酒，暖暖身子。”
叶永真：？
果然睡前不能喝得太醉。
这不，出现幻觉了......
“你是认真的？”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原来你也睡......哎哎，怎么又躺下了，我跟你开玩笑呢！”
叶永真嘴角狂抽，心想谁特么想跟你开这种无厘头的玩笑！
叶哥问你，晚上是用来干嘛？
回答我！
叶永真黑着脸，既烦躁又显得有些没好气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都多晚了？喝酒也不能挑这时候啊！”
“害，实不相瞒。”
顾君明轻摇摇头，如实道：“这几日不知怎的，睡前总是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实在难以入眠！”
“大哥，你睡不着关我屁事啊......”
“就是因为你才睡不着呀！”
“尽扯，有我什么事？！”
“夕阳下那场男子汉的决斗。”
“你，你，唉......
叶永真坐在顾君明对面。
整个人都犹如泄气了一般，抚额苦笑，眉宇间一片无奈。
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
因为这种小事特来打搅他的美梦。
真是，难评啊......
“诶！大师兄，你们还没睡呢！”
奚昭昭从门口探出脑袋，眼光噌亮噌亮，一脸惊奇的说道：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原来你们......”
“得得得！”
叶永真连忙挥手，示意打住，生无可恋道：“服了，大的小的都一样......”
“晚上就给我好好用来睡觉啊！”
顾君明回望讪笑着走进来的奚昭昭，笑问：“遇到修行上的难题了？”
“嘿嘿，还是大师兄懂我。”
奚昭昭摸摸鼻子，有些忸怩道：
“那个，大师兄，有没有什么快速提升修为的方法呀？我都卡在现在这境界好些阵子了，怎么都无法突破......”
“嗬嗬，是吗，修行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
顾君明端起面前盛满的酒碗，神色且从容淡定的小抿了一口。
“欲速则不达，你修行时日无多，有些事情，急不来......”
“汐汐昨晚已经成功入灵了。”
“噗——”
叶永真面无表情的擦了擦脸上的酒水，那眼神，看得顾君明心里毛毛的。
“咳......所，所以......”
顾君明轻擦拭嘴角残剩的酒渍，笑容勉强：“你是担心被汐汐反超？”
奚昭昭认真地勾了勾脑袋。
顾君明想了想，询问一句：
“现在是何境界？”
“入灵二重。”
顾君明\/叶永真：······
这小丫头，莫不是特意来打击他们的？才修行一年，都已经到二重了......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