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天禹的视野中，原本现实景象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无尽虚空。
这片虚空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充斥着若有若无的低语，以及某种令人毛骨悚然，无法言说的恐怖感。
紧接着，一道处于黑暗中的身影缓缓浮现，的身形模糊不清，与周围的虚空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散发着幽光的眼睛，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束缚。
那道身影并没有静止不动，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挥动了手臂。
手臂划破虚空的轨迹并非平滑的曲线，更像是撕裂了某种看不见的屏障，带起一阵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与此同时，无尽的黑暗随着波动好似活了过来，化作一缕缕黏稠的黑色流沙，在虚空中飞舞盘旋。
这些流沙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恶意凝聚而成。
它们在空中交织缠绕，发出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低鸣声。
仅仅是目睹这一幕，冯天禹便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直冲天灵盖。
他一眼便认出，那个黑影应该是一位真神。
而且是来自无尽深渊的神明。
那一瞬间，之前天空突然变暗的原因呼之欲出，应该是两位神明之间的交锋，是神战爆发的余波殃及了这个世界。
之前通过玄鸟的回溯影像观看时，更多是作为一名旁观者，感受不到那种身临其境的震撼与恐惧。
如今亲身经历了一遍，冯天禹才真正体会到了神的恐怖，此刻他总算是理解了，神战之下，皆为蝼蚁。
思绪翻涌间，画面中的神明在那些黑色流沙的带动下，在虚空中飞速移动。
也不知道飞了多久，祂停了下来，祂的目光穿透虚空，凝视着某个不规则的结界。
那结界形似一颗膨胀到极致的气泡，表面扭曲变形，隐约可见其中流转的奇异能量。
冯天禹心中一动，立刻让玄鸟将画面定格在这一幕。
整片全息影像也随之静止，连那原本缓缓流动的黑暗流沙都凝固在虚空中。
他操控着视野向前推进，仔细打量着结界的边缘。
很快，他便在猜测这是他所在的空间大陆。
心念微转，玄鸟默契地领会了他的意图，画面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向后拉动。
周围的景象化作道道残影飞速后退，如同时光倒流一般。
越靠近结界，眼前的结界越发的宏大，等到了一定距离，冯天禹的眼中只有气饱一般的结界。
视野回头看到的则是无尽的黑暗虚空，一点都看不见之前所见的那位来自深渊的真神。
当画面继续加速，当穿过结界的时候，画面变得丰富多彩起来，虚空变成了星空。
此刻，可以看到许多明亮的光点，随后视野朝着一个浮空的大黑点飞去。
越飞越近，庞大无边的大陆展现出来。
上面大部分都还是海洋。
冯天禹一眼看去，这里也太广阔了。
所以如果是按部就班地移动视野，那不知道要多久才达到冯天禹想看的地方。
于是玄鸟继续加速视野的移动，最终稳定下来时，冯天禹看到了回溯影像中的自己。
此刻正值清晨，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花草的芬芳。
他正与莉莉娅和玄鸟化作的艾克，一起走在庄园的小径上。
由于按下了暂停键，这里的画面是完全静止的。
虽然感受不到，但是冯天禹能看到微风，因为它卷起了莉莉娅的裙摆，形成了风的形状，凝固在这里；
一只蜜蜂保持着振翅的姿态，没有振动的翅膀，清晰可见上面的纹路；
一滴晶莹的露珠从树叶的尖端缓缓向下坠落，悬停在一半的高度，折射着晨光。
换个视野角度，直面这束反射的晨光，可以看到它散发出微弱却璀璨的光芒。
冯天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滴露珠吸引，心中泛起一丝好奇。
他念头一动，玄鸟立刻心领神会，启动了影音播放功能。
刹那间，静止的画面重新鲜活起来，风继续吹拂，裙摆飘动，蜜蜂的翅膀扇动，露珠也终于坠落到地面，溅起更小的水花。
心念微动间，画面如时间倒流般飞速回退，周遭景象倒退着恢复原貌。
风轻轻拂过，卷起的裙摆在空中倒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那只蜜蜂的翅膀轻轻颤动，再次定格于振翅的姿态。
露珠倒退回半空缓缓坠落的状态。
冯天禹的目光追随着这变化，他的视线重新落回到画面中的自己身上。
于是结束回放和正放，看着自己的双腿机械地重复着伸腿、收腿的动作，那略显有趣的姿态竟透着几分滑稽，让他想到了鬼畜视频。
然而笑声未落，坐在沙发上的他猛地抬手拍向自己的额头，清脆的声响在房间内回荡。
“我这脑子在想什么。”他这才喃喃自语，“我是要弄清楚之前突然天黑的原因，可不是来看自己的鬼畜的！”
这情绪稍纵即逝，玄鸟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思，画面骤然切换。
先前记录的全息画面坐标被迅速调用，视野精准地锁定在那位深渊神明所在的位置。
视野不断拉近，那位神明清晰地呈现在冯天禹眼前。
白皙的皮肤如同上好的瓷器，神明自带神光，祂脸上泛着冷冽的光泽，却又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宛如传说中的吸血鬼。
尖尖的耳朵从灰黑色的发丝间探出，与精致的五官相得益彰，透出一种奇异的魅力。
即便以人类的标准来看，这也称得上是一张俊美非凡的面容，更何况是一位神明，更添几分不容亵渎的邪异神性。
画面继续播放，神明迈步向前，正要踏入那层宏大结界之中。
就在这时，周围的空间突然泛起层层涟漪，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石子，波动着扩散开来。
紧接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凭空浮现，逐渐凝实。
“来了！”
冯天禹精神一振，他知道另一位神明也出现了。
空间的波动愈发剧烈，仿佛连虚空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腐蚀，变得扭曲而诡异。
那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赫然是一位女神明。
冯天禹的好奇心被勾起，他操控着画面进一步拉近。
镜头缓缓推进，女神明的全貌渐渐展现在冯天禹眼前。
她身姿婀娜，曲线玲珑，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那张精致的面容上，同时交织着妖娆妩媚与神圣庄严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又奇迹般地融合得恰到好处，形成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奇异美感。
这种矛盾感让冯天禹感到既震撼又困惑，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在那位女神明身上，心中暗道：“这怎么看起来像是有毒一样！”
那被黑暗流沙包裹的神明原本静立如渊，周身的气息与这片虚无之地隐约共鸣，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就在女神出现的瞬间，那平静的流沙表面泛起细微波纹，如同某种古老的警觉机制被激活。
“那个被至高法则磨灭的神，你也想找到祂被磨灭的原因，才摸到这儿来的吗？”
女神的声音响起，轻飘飘的，却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毒蛇般滑腻感。
神明没有搭话，那团黑暗流沙微微颤动，似在评估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的威胁程度。
“怎么，不说话？”
女神的笑声低低响起，声音忽然压低，带着几分神经质的癫狂：“这近百年内，至高法则降临了两次。
第一次那个，信仰之力如蛛网般遍布，至今仍没人能揣摩清楚为何会引动法则被灭杀。”
她的语调一顿，目光紧紧锁住对面的神明，带着几分挑衅意味：“而第二次被灭的这个，不过是个新晋的小角色罢了，信仰范围有限，能查到这儿来倒也在意料之中。”
“但不管怎样！”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志在必得的狠厉，“这个秘密，只能我知道！”
话音未落，她的手已抬起，指尖缠绕着暗黑色的光芒，一股浓郁的黑暗力量如活物般从她体内涌出，迅速向结界的四周蔓延。
这也是造成那天的天空瞬间黑暗的原因。
对面的神明终于动了。
那团黑暗流沙骤然翻涌，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朝着女神狠狠拍下。
此刻祂也知道了，为什么这个女神一出现要说这么多关于至高法则的东西，一开始确实吸引了祂，结果是在拖延时间，准备神术。
“想转移这片空间？”
神明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妄想！”
女神也吹出一口气，化作一片有毒的海迎着那巨大的黑色手掌。
两股力量在虚空碰撞，激起一阵阵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
此时此刻整个庞大的结界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不知道被送往了什么地方。
看到这里，冯天禹头皮发麻，这片大陆已经不在原来所在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