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玺的声音裹着室外的寒气。
徐方梨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他一个箭步按住:“别起,地上凉。”
外面天寒地冻,他的手掌却暖乎乎的,像个暖宝宝贴在徐方梨脚踝。
“这两天出什么事了,你四叔那边盯得很紧?”
韩玺低笑一声,指尖在她锁骨上轻轻一刮:“还好,做戏做全套,四叔不像父亲和三叔,小心点没错。”
他俯身用唇碰了碰她额头,“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
“飞机是九点的,你再睡会儿。”
他看了眼腕表,“七点我叫你。”
徐方梨摇头:“做了好多梦,睡不着了。”
“那我陪你睡?”
窗外的月光漫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清冷的光带。
方梨勾着唇,冲他点点头。
韩玺看懂了那无声的邀请,眼底掠过一丝疲惫的暖意,快步去了浴室。
水声淅淅沥沥响起时,方梨摸了摸身旁的位置,还带着她的体温,明明才分开两天,却像过了很久很久。
很快浴室水声停下,没几分钟韩玺穿着灰色睡衣擦着头发出来,一股带着水汽的淡淡雪松味随着他走近飘来。
等到了床边,韩玺的短发已经擦得半干。
他随手将毛巾扔在床尾的沙发上,掀开被子上了床。
韩玺刚上床,方梨几乎是本能地往他怀里钻,钻进去还像只小猫一样缩了缩。
额头抵着他的锁骨,耳边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
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渗过来,像冬日里捂热的暖炉,熨帖了她所有悬空的不安。
“京城的事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等你离开我就动身去曼巴。”
韩玺的手轻轻拢着她的背,指腹摩挲着她后背柔软的衣料,“我已经给哥安顿好了,好了海城他会亲自来接你,最近这段时间出门身边尽量带着人。”
方梨“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勾着他睡衣的纽扣。
“我今天去了趟老宅,看了爷爷,还去看了妈。”
“他们还好吗?”
方梨轻声说,“爷爷有点担心,我跟他解释了,他还是相信你的,至于妈......”
方梨想到什么,突然低笑出声。
“怎么了?”
“妈心很大,似乎一点不担心你的事,压根就没问,还拉着我东拉西扯说了很多别的。”
想到母亲,韩玺也是眉眼一软。
“母亲不喜欢把担心挂在脸上,她不说是害怕你。”
“怕我?”
韩玺垂眸看她,“怕你比她更担心。”
“.....”
“这是最后一次。”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等这个年关一过,事情都了结了,以后咱们就只过平常的日子。每天上下班,一起逛街吃饭,闲了陪陪爷爷陪陪妈......”
闲聊像溪水般漫不经心地淌着,听着韩玺轻柔的声音,方梨也忍不住附和。
两人说着说着,渐渐说的都变成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方梨说,楼下的流浪猫生了崽,韩玺就说公司的哪两个人搞地下恋情,被发现了。
方梨说年后可能要去瑞城参加开机仪式,韩玺就说到时候空出时间陪她一起。
午夜的呢喃,每一个字都裹着细密的糖,甜得让人心头发软。
沉默漫上来时,方梨忽然想起昨天下午的事。
小腹坠着隐隐的疼,吃什么都没胃口,还有那股压不住的恶心,她的心默默一跳,指尖轻轻攥紧了韩玺的睡衣。
“韩玺。”
她抬起头,月光刚好落在他的下颌线,“我昨天……”
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她看见他喉结动了动,似乎在等她说下去,可眼神里的疲惫像被夜雾打湿的棉絮,沉甸甸地往下坠。
这个念头太突然,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更怕这突如其来的猜测会打乱他本就紧绷的神经。
这段时间他要待在警局放松韩朔他们的警惕心,还得在暗中把控韩氏,不能彻底放松给他们机会,不仅如此还要提前安排曼巴那边的事,以及出行的行程......
“怎么了?”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睡意的模糊。
方梨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说……这两天你是没好好吃饭吗,怎么瘦了点。”
她重新窝回他怀里,却发现身旁的人没再应声。
抬头一看,韩玺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已经变得绵长而沉重。
那片乌青在月光下格外明显,像被墨笔轻轻晕染开的,刺得她眼睛发涩。
他看着轻松说得简单,其实这两天应该很紧张吧,估计都没怎么睡过,现在居然连撑着听完她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方梨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平他蹙着的眉头。
看着男人睡着都有些紧绷的眉宇,方梨往上一点把他搂得更紧了些,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像抱着一个疲劳的孩子。
“睡吧。”
她对着他的发顶呢喃,声音轻得怕惊扰了他,“说不准很快……就会有个小的,以后跟我一起等你回家。”
窗外的月光又移动了些,照在两人相拥的身体上。
韩玺似乎在梦里动了动,无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方梨更牢地圈在怀里。
方梨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他独有的气息。
这股味道带着独有的魔力,之前被那些光怪陆离的梦惊醒后再睡不着,这会儿闻着这股熟悉的让她心安的味道。
很快,方梨便迷迷糊糊再次睡了过去。
夜又静又凉。
天色很快就亮了起来。
方梨再次睁眼时,意识像浸在温水里,混沌又柔软。
鼻尖萦绕的雪松味比睡前更浓些,她动了动,才发现自己不是躺着,而是半蜷在韩玺怀里。
他大概是怕她睡不安稳,半夜调整了姿势,让她整个人窝在他臂弯里,另一只手还虚虚护着她的后腰。
窗外的天已经泛了白,晨光透过车窗漫进来,在他下颌线描出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方梨盯着他眼下那片乌青看了会儿,手指刚要触上去,车身忽然轻轻一颠,她猛地清醒过来。
他们居然不是在床上,而是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