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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策瞪着两个眼珠子,一时也猜不透李光旭玩什么把戏。

李光旭则不慌不忙的为他斟了杯茶,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确实没说过要放人,但也没说过不放嘛!放,不见得是好事,不放,也未必是坏事呀。”

“你这话跟绕口令似的,到底想说什么?”张策沉着脸问道。

李光旭沉吟片刻,说道:“我的张大主任啊,这还用我解释嘛,案子明明是省厅办的,从始至终,抚川一无所知,可现在把人关在了抚川,批捕也交给了市检察院,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吗?”

张策想了想,说道:“确实有点蹊跷,但这跟放不放人,并没有直接关系。”

“不,我不这么认为,这个案子肯定是通天的,之所以采取这种方式,无非是想最大限度的避免干扰,在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办案者的决心。”李光旭说道:“省厅专案组抓人,抚川却做出不予逮捕的决定,万一以后要是追究下来的,连个狡辩的机会都没有。这分明是个大坑,傻子才往里跳呢。”

张策笑着道:“就算是个坑,有老领导罩着,又能如何呢?”

李光旭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策,冷冷的说道:“老领导固然神通广大,可陆子鸣也不是等闲之辈啊,这两位大佬之争,至少有十年了吧,你来我往,势均力敌,如今大公子这些麻烦,难道不是其中的一部分嘛,这个时候,换成是你,敢不敢做放人的决定呢?”

张策沉思片刻,微笑着道:“我怎么觉得,李兄的屁股,已经坐到陆老那一边了呢?”

“我的屁股坐在哪边都可以。”李光旭不卑不亢的道:“但现在的问题是,我把人放掉了,万一专案组那边又拿出新证据,再想抓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抓不到人,我的屁股坐到哪都没用,真到了追究责任的时候,你能保证老领导一定会站出来保我吗?口口声声说让我享受生活,可在我看来,你这是打算断送我的幸福生活啊。”

张策眉头紧锁,说道:“算了,你就直接说吧,到底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我可以让市检察院以证据不足为由,把案子退回去,让专案组补充侦查,如此一来,不就等于给老领导争取到运作的时间嘛,打酒管提壶的要钱,你在我这儿浪费时间没意义的,还是要从根儿上解决问题呀。根儿上搞定了,露在外面那些枝枝蔓蔓,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嘛!”李光旭一本正经的说道。

都是老狐狸,李光旭这套把戏,当然瞒不过张策。

他冷笑一声,说道:“老李啊,你这就不厚道了,笑纳了我的诚意,然后转身又把球传了出去,拿我开涮是吧?”

李光旭眨巴了几下眼睛,苦着脸道:“借我个胆子,也不敢拿你张主任开涮啊,但你也不能强我所难吧,让检察院把案子退回补充侦查,已经是我的极限操作了,你早年也在政法系统工作过,应该很清楚公安办案的流程,如果不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专案组是绝对不敢轻易抓大公子的,既然抓了,就说明有十足的把握,现在让检察院鸡蛋里挑骨头,硬是把案子退回去,已经担很大风险了,怎么能说是把球传出去了呢?”

张策明知道李光旭是强词夺理,但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愁眉苦脸的坐在对面,不住的叹气。

在拜见李光旭之前,他已经和市检察院的袁阔林通过电话了,这位老同学也非常狡猾,把放人的事全都推给了李光旭,说这么敏感的案子,检察院在做决定之前,肯定要征求市委的意见,只要李书记点头,他这边当然没得说。

可现在李光旭又搞出了个补充侦查,看似为他争取了运作的时间,其实,无非是想拖下去,视局势的发展再做定夺,这些都是老掉牙的官场套路了,他当然看的一清二楚,关键是,越是这种老掉牙的路子,越是难以破解。

思来想去,最后皱着眉头说道:“老李啊,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也不为难你了,你把王大伟约出来,让我和他单独聊一聊。”

“没问题啊,你说个时间!”李光旭道。

“嗯......越快越好!”

李光旭这次表现得非常爽快,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王大伟的电话,还特意打开了免提。

电话很快接通了。

“李书记你好。”听筒里传来王大伟的声音:“有什么指示?”

李光旭笑着道:“你小子现在是春风得意,我哪敢给你下指示啊,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还望给个面子啊。”

“可别这么说,只要你开口,不论说什么,在我看来都是指示。坚决执行,没有二话。”王大伟倒是非常配合。

李光旭略微沉吟了片刻,说道:“好吧,有这么个事,京城的张主任想和你见个面,你看怎么样?”

“这个.......”王大伟支吾着,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越快越好啊,你现在哪儿呢?”

“我在上海呀。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啊。”王大伟道:“张主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让人家等我,那岂不是太失礼了 ,要不,您给我解释下,把约会推了,行吗?”

“我可不给你办这种擦屁股的事,一会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你自己说吧。”李光旭说道。

听筒里没了声音,半晌,王大伟这才很勉强的说道:“好吧,那你告诉张主任,稍晚些时候,我给他打电话。”

“好的。就这样。”

挂断电话,李光旭随即把张策的手机号码发了过去。

张策全程没吱声,待李光旭打完电话,随即起身告辞,李光旭自然要挽留一番,然后恋恋不舍的亲自将其送出了家门外。

目送载着张策的汽车走远,他这才转身返回,刚进屋,王大伟便迎了上来。

从开始布置抓捕,王大伟便处于一种高度亢奋状态,之后的审讯工作更是一气呵成,然后又连夜带人飞往上海,下午又从上海飞回省城,下了飞机,连口饭都没顾得上吃,便乘车直接赶回了抚川。

日行五千多公里,孙悟空的筋斗云恐怕也不过如此。

两天三宿,除了在飞机上打个盹之外,几乎没合眼,换成普通人,早就撑不住了,可他却依旧精神饱满,如同看到猎物的饿狼,两只眼睛冒着蓝光。

“姜还是老的辣啊,三言两语,就把张大官人给忽悠走了。”他笑着赞道。

李光旭却摇了摇头:“你想简单了,张策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是明知道我在搞事情,只是没办法而已,毕竟,还没到抓破脸的时候嘛!”

王大伟点了点头,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赵某已经控制起来了,就是按照您的意思,没让抚川警方参与,还是由我们专案组直接动手。”

“以后如何处理?”李光旭问。,

王大伟嘿嘿一笑:“那还不好办嘛,我查过了,这哥们拿钱不办事很多回了,完全可以定个诈骗,先关他个把月再说,剩下的事,我来搞定。”

李光旭点了点头:“你和丙哥接触了嘛?”

“还没有,这家伙可比大公子难对付,心理素质非常好,在没做好准备之前,我暂时不会动他的。所以,您这边必须给我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李光旭倒是很轻松。

“放心吧,我李光旭不敢说是钢筋铁骨,至少也是坚如磐石,抗压能力相当够用,轻易不会垮掉的。”

“对了,李书记,还有林海,我也要临时征用下。”

“不行,你少牵扯他!”李光旭断然拒绝:“这小子以后是要挑大梁的,他现在的任务是平稳过渡,搞好团队建设,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哪有时间跟你扯犊子,不行,不行,这事没商量。”

“可是......”

“没有可是,什么都能商量,但林海除外!”李光旭斩钉截铁的道:“奶奶个腿的,老子的后半辈子,还得指望这小子呢,你少打他的主意!”

“您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王大伟皱着眉头道:“不是我要牵扯他,而是现在案情牵扯到他了,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张晓亮的电话开机了,而且和林海互发了短信,技术部门已经通过手机信号进行了定位。”

“手机在哪里?”

“在南方某省。”王大伟说道:“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张晓亮肯定遇害了。而持有他手机的人就是凶手。”

李光旭略微沉吟片刻,皱着眉头道:“你打算.......”

“我打算利用林海,把凶手引出来。”

李光旭点了点头:“好吧,那你把情况跟他详细说一说,让他尽量配合。”

王大伟却连连摇头:“不行,陈思远的智商太高了,心思又非常缜密,以林海那两下子,真要面对面较量,不出三句话,就能被看出破绽。如果陈思远就此把手机销毁了,线索就彻底断了,我不能冒这个险,最稳妥的办法,是让林海蒙在鼓里!”

话音刚落,李光旭已经开骂了。

“王黑狗,你太缺德了吧,堂堂省厅经侦局局长,哦不,很快就要担任副厅长的人了,居然拿老百姓当诱饵破案,自己却猫在后面,咋那么不要脸呢?告诉你,你搞别人我不管,但林海不行,要么你就实话实话,要么就免谈,如果敢背着我捅咕事儿,可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您说错了,林海可不能算是老百姓了......”

“滚犊子,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李光旭沉着脸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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