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一个星期,朱加华、舒展到岗位。
我也不要什么秘书,就是让舒展坐外面办公室。
在家,他就履行半个秘书之职,打打电话,泡泡茶。外出,他就是司机。
今天的任务,就是找几位副主任谈话。
首先,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常务副主任马连成。
马连成到我办公室来汇报,小舒泡茶。
他说:“开发区标语的事,宣传科李科长报了一个方案到我这里,带过来了,请你看看。”
我看了一遍,也没有做太多的修改,只要比原来好一些就行。因为这个宣传科的水平就这个样子,除了我想的几行在里面之外,其他几条,也是四平八稳,没点特色。
我签了意见,叫了一个电话叫李芬芳来取。当面指点她,要她马上送周书记。
她走了,我就留下马连成商量工作。
我给了他一支烟。
他说:“要办公室帮你送几条好烟过来嘛。”
我没答应,而是说:“马主任,我初来乍到,情况不太了解。开发区要怎么搞,想听听你的意见。”
马连成笑道:“我先想问问你,卫生局不好搞吗?”
听话听音,一听他这一口气,就是说,你为什么调到这儿来了。这里可不好搞。
我笑道:“卫生局好搞,但这是组织的安排。既然来了,我也要把工作搞好嘛,你是开发区的元老了,情况熟悉。
说完,我望着他。
马连成沉吟片刻,也望着我,问道:“首先,我想问问主任你想怎么搞。”
我说:“目前,我也没有什么好思路,觉得主要抓两件事。首先是招商,招到优质的客商。开发区是一个招商引资的单位,与县一级行政组织还是有区别。
县一级是什么都要抓,开发区相对单纯一些,就是招商办厂,而不是建成一个什么新的房地产中心。个人感觉,这里变成了一个卖地中心。
就是多卖些地,让有钱人都到这儿来买地。然后就是开发商建房子,卖房子。最后形成一个新的居民小区。
这个居民小区比老城区来说,只是房子更高档一点,价格更贵一点,人口更复杂一点,全市六县一区的有钱人都来这买好房子。
但产业没有发展起来。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一个新的居住小区。目前招的商,也就是小型企业,传统作坊。根本起不到引领四水经济发展的龙头作用。”
马连成笑了笑。
不管他这笑一笑是什么意思。我接着说道:
“要招商,我们就要营造一个能招到优质客商的好环境。我来到这里只有几天,但那些标语就足以反映我们不会招商。
什么大力打击偷盗行为。别人一来投资,第一感觉就是,哦,你们这个地方偷盗盛行啊。我来投资干什么?”
马连成苦笑了一下。
我说:“这些标语的写作水平就反映了我们开发区水平之低。我们的水平这么低,怎么教育和引导已入住的居民?怎么能让外资引入?
这就是我想的第二点,提高我们的服务水平。怎么提高呢?
先对开发区的全体干部进行培训,再让干部对街道、附近几个村的村干部、党员进行培训。
所以,我先征求你的意见。”
马连成没笑了,而是认真地说道:
“郝主任,我相信你是来做事的。周书记只管大事,他也比较忙。常委嘛,经常要参加市里的各种会议,活动。
以前在家做主的就是胡主任。这些标语啊,手册啊,都是他定的。你来了,要改变这些,我绝对支持。”
我说:“慢慢来,我一个人也起不了什么波波,改变要靠大家。过几天,我就召开一个主任会议,你要拿出一些思路,我们一起讨论,再向周书记汇报。”
两人谈完,马连成就走了。
下一个就是向有志。这个人管工程技术这一块。我一个电话,请他到我办公室坐坐。
向有志来了,他四十来岁,学工民建出身的,典型的知识分子,戴一副宽边眼镜。等小舒泡了茶,关上门之后,我们开始谈心。
我说:“向主任,我才来,既然以后要共事,我们就交交心。”
他笑了一下。
“你管技术,技术就是实事求是。我也跟你实事求是地谈谈我的一些想法。我先想问一下,开发区平时组织业务学习吗?比如国际金融知识培训、未来产业方向培训……等等这方向的培训班,办过没有?”
他笑了笑,摇摇头。
“待人接物,公关礼仪呢?”
他也摇摇头。
我问:“那平时不学习,不培训?”
他说:“谁提出要培训,谁就造个计划。比如我对质量监督这块抓得严格一点,就申请办了一个质监培训班。”
“胡主任到会讲了话吗?”
他摇摇头:“第一天吃饭的时候,他端着杯子过来敬了一杯子酒,因为他在包厢里吃,我们在外面大厅。”
“哦,你也是知识分子出身,质量是第一位的,倒了一栋楼,你是第一责任人。你也不能天天去查,那就要对手下人,对包工头进行培训。
你迅速造计划。培训班第一场课,我来讲开场白。”
向有志非常高兴,说道:“郝主任,我太高兴了。我就怕出问题。你重视,那我马上行动。”
他走了,我感到非常高兴。毕竟有人马上响应。
也可以看出这个人还是有事业心的。以前是无人支持,他才不敢做事。
第三个要谈的人是余光远,他分管后勤工作,也是周林的红人,在副职里排第三。
但是,我先不叫他,而是把监察室主任刘平均叫过来。
这是一种策略。做人没策略,就是好事也会办砸。
刘主任来后,舒展泡茶,退出。
我先询问在纪检监察这方面的情况。
他表示,严格地说,开发区用钱过松,但这是一个特殊单位,专门跟外商打交道,花钱确实大方一点。有时,确实说是浪费。
我说:“你举一个例子。”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吃喝做得不太好。”
我说:“这个例子不行,吃喝也是必要的嘛。”
他吞吞吐吐地说:“比如,别的领导为了公务,办公室都会定期配烟。我不抽烟,就没要。”
“你也可以发给别人啊。”
“我不抽烟就不发。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习惯。”
我问:“办公室定期给每个人配多少烟呢?”
他苦笑了一下,不说。
“讲。”
他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没个定量。”
聊了一会儿之后,我心里基本上摸清了刘平均的底子,就是监督呢,他有困难,但是在廉洁方面,他还是做得比较好。
我决定借机再敲一下管后勤的余光远,便把记录的笔一放,说道:
“你不要走,我喊余主任来一起谈谈。”
这叫模糊概念。叫余光远一个人来,他以为谈工作,叫上监察室,一般含有警告之意。
余光远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进来后,他突然看到了刘平均。
我说:“坐。我时间紧,一起谈,就是了解一些情况。”
余光远没有坐,上前就发一支很贵重的烟给我,并且调侃刘平均:
“他不会抽烟,不是管纪检不抽烟,从娘肚子里生下来就不抽。”
我心想,这个余光远很猖狂,竟然这样调侃同事,可见他并不把刘平均当成盘菜。
进门就发这个高级的烟,那我就从烟下手。
舒展进来送茶。余光远竟然给他一支烟。
舒展说:“主任,我不会抽。”
余光远虎下脸,说道:“不会抽也要接啊。”
舒展接过烟,把门一关,出去了。
我心想,你他娘的,老子就从这烟下手,不整你个七荤八素,我不姓郝。
我把烟放在桌上,故意弹了一下。
那支烟往桌边滚去,掉在地上。
余光远以为烟是自己滚下去的,准备再抽一支给我。
我说:“都带了笔记本没有?”
两人一惊。
我说:“跟我谈话,每人都要带个本子,我说些什么,你们也要记录一下吧。”
两人纷纷起身去讨。
不给你点下马威,你不知道细舅虽然只有三岁,但却是你外婆的崽。比你大一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