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皱眉，出声喝道：“堵在这里作甚，让开。”
沈舟的声音一出，原本堵在门口看热闹的众人纷纷让开身子。
沈舟看着给他让出来的道，沉着脸走上台阶。
里面比沈舟想的要好一些。
他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椅子和茶几，以及碎裂的茶碗，挑了下眉。
“这是打起来了？”
大堂里人并不多，但能明显看出来，李义辉是被这些人给半围起来的。
这是一个质问的画面。
李义辉见到沈舟，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他知道那会沈舟是站出来同意的。
这便说明，沈舟最起码，不会跟这些人一样仇视他。
沈舟的话，让众人没反应过来。
李义辉趁机从包围圈里走到沈舟身旁。
“沈侍郎误会了，这是我不小心弄倒的。”
李义辉也没说错。
但他是被人说得后退了两步，才弄倒了椅子和茶几，导致茶碗摔到了地上。
沈舟看了眼李义辉，心里自然知道事情不会是这么简单。
但既然李义辉都这样说了，他也不会再说什么。
他笑眯眯道：“我一回来，就见大家围堵在门口，还以为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着，眼神便也落在了对面几人身上。
几位郎中互相对视了眼。
郭江往前走了半步，笑着解释。
“沈侍郎当真是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请李侍郎再给我们说说朝上提议的事罢了。”
郭江这话一出，便有人出来附和。
“是啊沈侍郎，我们在后面有些听不太清，怕耽误皇上的事，便请李侍郎过来给我们解解疑惑，您别担心，没闹起来呢。”
另外几人也赶紧开口，你一句我一句，让沈舟别担心，他们不是要闹事。
沈舟看向李义辉，“李侍郎，是这样的？”
李义辉嘴巴动了动。
沈舟今日能给他解围，明日就不一定了，他迟早也是要自己面对这些人的。
他淡笑着点头，“嗯，是如此，是我激动了些。”
“那真是我误会了。”
沈舟看向门口还未走的众人，“你们去忙事吧，围在门前成何体统？”
沈舟的地位，在户部仅次于户部尚书。
众人互相看了眼，赶紧拱手应是。
不过一会，门前便空无一人。
沈舟满意地收回视线。
“几位有什么要问的便问吧，我一会刚好也想找李侍郎聊两句。”
郭江笑得有些勉强，“是，我们知道的。”
送走沈舟后，郭江几人互相看了下，随即又看向李义辉。
李义辉心一下就又提了起来。
郭江叹道：“李侍郎，我们也没有招惹您，您为何要向皇上提议此事？”
“是啊，您可知，这榜文一下，多少正在为考取功名而努力的学子会寒心？”
“你就算不为大家考虑，也得为自个考虑吧？您这样做，能得到什么？”
这些话说得又低又沉，带着怒气和怨气。
李义辉明白他们的心情，却是始终没吭声。
郭江几人心里实在气愤，但又不能把李义辉如何。
加上沈舟那边还在等着李义辉过去，几人只得让李义辉离开。
只是李义辉一走，几人便开始商量。
看看到时，该如何添把火，让此事胡了。
李义辉忐忑地来到沈舟书房。
“李侍郎，别紧张，坐。”
“嗯。”
李义辉在沈舟对面坐下，端起沈舟放在面前的茶碗，抿了一口，稍微放松了下心情。
“沈侍郎想问我什么？”
沈舟摇头，“我都听明白了，没想问什么，请李侍郎过来，就是想与您喝杯茶。”
李义辉到这会确实也是明白了。
沈舟先前，就是在给自己解围。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多谢沈侍郎先前帮我说话。”
“李侍郎不用谢我，我其实也不是在替您说话。”
沈舟温声说着，“我觉得李侍郎提议的事挺好的。”
自散朝后，李义辉回来这一路，吃了太多冷眼和怒视。
而回到户部之后，又被众人围着问为什么。
沈舟这话，让他眼睛变得有些酸涩。
他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气，喝了口回甘的茶水后，他的心情也好了些。
“能为皇上分忧，我也高兴。”
沈舟点头，端起茶碗慢慢喝了一口。
他漫不经心地抛出一颗雷，“听说李侍郎是楚尚书的人？”
李义辉心下一惊，面上没敢表露太多情绪。
“沈侍郎这是从哪听来的？”
“就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
沈舟并没有看李义辉的神色如何，垂下眼，放下茶碗。
“我瞧着楚尚书离开时，脸色有些不好。”
李义辉眼神一凝，嘴角上的笑意有些牵强。
“我这些提议，让太多人不喜了。”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茶碗，手指缓缓摩擦着杯面。
突然有些害怕沈舟继续问下去。
沈舟微微抬眼，目光在李义辉脸上扫了下。
“李侍郎别担心，凡事都有两面，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很正常，只要皇上站您这边，您也无需害怕。”
李义辉心里苦涩。
楚尚书那边，他是别想再回去了。
而皇上这边，也对他存疑。
他能好好活下去，怕都是一个奢望。
“李侍郎。”沈舟突然喊道。
李义辉回过神，抬头看向沈舟，不是很懂沈舟为何突然提高声音喊自己。
沈舟直直地对视着李义辉的眼睛，语气温和。
“李侍郎，我若是您，我定然会牢牢抱紧皇上这边，皇上不信，我便努力做事，做到皇上相信为止。”
沈舟的话，让李义辉脑子快速闪过一道光。
可这光太快消失，让他想仔细回想刚刚的念头时，却已经想不起来了。
他缓了下神，“以沈侍郎来看，我这事，该如何办才好？”
两人虽然同为一个部，但李义辉私下跟沈舟说话的次数并不多。
明明沈舟比自己还小，这会，他却问起了这人，问自己这事该如何破局。
说来也是好笑。
沈舟也不拖泥带水。
“李侍郎，您也说了要为皇上分忧，此事办好了，不就是在替皇上分忧吗？”
李义辉愣了下。
他之前钻进了牛角尖。
一直觉得自己是被强迫的，然后皇上这边，他靠不住，而楚尚书这边，他也不能再回去。
他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些权贵弄死。
却从没想过要去寻求皇上的保护。
沈舟的话，让李义辉开始沉思自己的后路。
沈舟没有打搅他，端起茶碗慢慢喝起来。
若能得到李义辉的全力配合，此事就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