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消息？”梁普追问。
“只说‘9月第二周，扭约有大事’，没说具体是什么。”杜泽靠在监控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台面，“他们的线人埋了三年，只传回这么一句模糊的预警。我当时也拿不准，是恐怖袭击？还是股市崩盘？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但你们都知道，鹅国的情报网有多厉害。80年代他们能提前三个月知道北约军演路线，这次……我赌他们没骗我。”
这个解释听起来天衣无缝，却没人立刻接话。掩体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监控屏里，cNN已经开始播放五角大楼被撞击的画面，主播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战争……我们正在经历战争……”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林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他想起自己在曼哈钝的公寓，想起楼底下那家总给打折的咖啡店，“如果知道是恐怖袭击，我们至少能……”
“能什么？”杜泽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报警？说我们收到鹅国情报，有飞机要撞塔？他们会把我们当成疯子，或者间谍。”他指了指屏幕上的废墟，“我们能做的，只有把自己人带出来。剩下的……不是我们能管的。”
这时，杜勇的电话打了进来，背景音里全是尖叫。“哥！新闻！电视上全是！”他的声音劈了叉，“我们在实验室看直播，北塔塌了……佳慧她爸打电话来说，大使馆让所有华人待在室内，别出门！”
“告诉所有人，待在酒店，锁好门窗。”杜泽的声音尽量平稳，“别让他们看新闻了，组织个座谈会，聊聊回国的技术规划。”
挂了电话，他看向林薇：“把鹅国情报的‘原始文件’调出来，加密发给每个人。就说是上周收到的，因为信息模糊，怕引起恐慌，所以没细说。”
林薇猛地抬头：“可我们没有……”
“现在做。”杜泽打断她，“用鹅文写，加三重加密，落款就写‘联邦安全局反间谍处’。”
周挺突然叹了口气：“我懂了。”他重新坐下，开始敲击键盘，“就算有人怀疑，有这份‘文件’，至少能堵住嘴。”他听说过杜泽倒腾认购证的事情，这位老板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找到“护身符”——1992年是“魔都证券交易所内部消息”，1998年是“亚洲金融风暴预警报告”，这次，是“鹅国情报”。
应急灯的光惨白地打在林薇脸上，她手里攥着揉成团的纸巾，指缝里渗着被指甲掐出的红痕。监控屏里南塔坍塌的烟尘还在翻滚，那些在灰雾里奔跑的身影像被碾碎的蚂蚁，她突然捂住嘴，肩膀抑制不住地发抖，眼泪顺着指缝往外涌：“太惨了……怎么能这么惨……”
杜泽背对着她，手指死死抠着监控台边缘，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惨？”他猛地转过身，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戾气，“商场上、战场上，哪有不流血的？”
林薇抬起头，睫毛上挂着泪珠，声音哽咽又带着执拗：“可那是活生生的人啊！你明知道会出事……哪怕……哪怕做些什么……”
“做什么？”杜泽往前踏了一步，阴影将她整个人罩住，眼底的红血丝像烧红的铁丝，“冲出去喊‘飞机要撞楼了’？被当成疯子抓起来？”他突然提高音量，震得应急灯都晃了晃，“林薇，你给我记着——我们是华夏的企业，不是米国的救世主！”
他指着屏幕上那片废墟，语气冷得像冰：“他们乱了才好！越乱越好！这场灾难会拖垮他们的经济，会让他们一头扎进战争里拔不出来！这对我们来说是什么？是机会！是喘口气的机会！”
林薇被他吼得一哆嗦，眼泪掉得更凶，却咬着唇没再说话。
“等他们忙着打仗，忙着填窟窿，我们就能埋头搞技术。”杜泽的声音稍微沉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光刻机、芯片、航空材料……我们能追上来多少？五年！最多五年！就能把差距缩一半！”他突然攥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只要给我们这五年，华夏的腰杆就能挺得更直！这点代价，算什么？”
掩体里静得只剩下林薇压抑的抽泣，和监控屏里持续不断的警报声。她看着杜泽紧绷的侧脸，看着他眼底那团燃烧的火，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却又……让人心头发颤。
杜泽没再看她，重新转过去盯着监控屏，只是声音低了些，像在自语，又像在告诫：“妇人之仁救不了国……要想不被人欺负，就得先学会硬起心肠。”
周挺的账本上，红色的数字在纸页上跳跃，像极了1998年港城金融市场的K线图。他捏着钢笔的手指顿了顿，视线越过账本落在杜泽身上。刚才那番近乎冷酷的话，让他想起副元首临行前的嘱咐：“小杜的厉害，不在能赚多少钱，在知道钱该往哪花。”
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索鲁斯带着对冲基金横扫港城股市，恒生指数跌得像断线的风筝。那时杜泽刚在溙国市场赚了几十亿美金，转头就调了1000亿华夏币进场，联合港府接住抛售的股票。他听说当时团队里一半人反对，说“把钱砸进别人的股市是傻子”，可杜泽盯着盘口说：“港城是咱们的门户，守不住，下一个就是内地。”最后不仅稳住了股市，还趁机抄底了几家优质科技公司，现在都是星辉科技的技术后盾。
“这小子心里的秤，比谁都准。”周挺在心里叹道，笔尖在账本上勾出“霍尼韦尔”的名字。副元首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他，不就是看中这份“该狠时绝不手软，该守时拼尽全力”的清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