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一见我提到临九，本就僵硬的嘴角立刻沉了下来。
我以为她是不想提起临九，不料李初一忽然将头别到一边，眼眶微红地对着我说：“十五，我对不起临九，也对不起你。”
“当年是……是我……”
“是我害了你和临九……”
李初一的表情十分伤痛，宛若我在她面前提及的，是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永远都不愿想起的深痛。
我的记忆虽然恢复得不多，却也清楚的知道，李初一和临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并不相信，为了和我与临九永远留在那片绿洲里，连仇都不愿去报了的李初一，最后为了我才离开那片世外桃源的李初一会来害我。
我轻轻抚摸着李初一的后背，对她感慨道：“初一，从前的事情，虽然我还有很多没能记起，但你说你曾害了我和临九……”
“我是绝对不信的，在这之中，是不是存在了什么误会啊？”
我的包容，反而令李初一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她那好不容易压下的眼泪，一下子全都落了下来！
像是再也忍不住地，一把将我拥入怀中，紧紧地将头埋进我的肩膀，放声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
“呜呜呜……”
“十五，你和临九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越是这样，我越是过不了我心底里的这么一关？”
“哪怕隔了这么多年，哪怕隔了一世，我再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我还是恨极了我自己！”
“是我不自量力，是我太笨了，才害得临九暴露，是我！是我！都是我！”
“我根本原谅不了我自己，永远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李初一的情绪忽然激动到，连呼吸都快有些喘不过来，浑身颤抖得像极了一个无助的孩子。
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后，并未再说些什么，而是任由李初一大声的发泄，直至她的哭声越来越小，情绪终于平缓了下来。
我才告诉她说：“初一，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从前的我没有怪过你，如今的我更不会来怪你。”
“我们都应该活在当下，而不是过去，你……你也该往前看了。”
李初一怔怔的抬起头，用那闪烁着泪光的眼眸凝视着我，绽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微笑。
她说：“十五，不是我不想往前看，是我根本做不到。”
她还说：“十五，临九回不来了，他再也回不来了，他死得这样的惨，连魂都被吞了，全尸都没能剩下……”
“后来的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里，只要我一闭上双眼，我就能看见临九死时的模样。”
“你说，作为罪魁祸首的我，如何得以忘怀？又如何能原谅自己？”
“……”
我在听到临九魂魄被吞，连全尸都没能剩下之时，呼吸忽然有些凝滞，浑身上下更是止不住地有些发抖。
我狠狠地吸了几口气，直至将自己那翻涌的情绪压下后，才对李初一问出一句：“临九……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初一目光呆滞，本就泪流满面的面上，忽然落下了两行清泪。
“是我……”
“是我被下咒了却不知情，还傻乎乎地跑去找了你和临九，最后将你俩都给卖了。”
“是我害了你和临九……”
“林青云——！”
“林青云他真的好狠啊！”
“他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杀了临九！”
“我都那样求他了，恨不得拿我自己的命去换临九的命，他都不愿放临九一条生路……”
李初一目光麻木地望向我的眼睛，之后像是急火攻心般，两眼一黑地在我面前直接晕了过去。
我被李初一的晕倒吓了一跳，赶忙将她扶住，晃了晃她的身体。
“初一！初一，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我啊！”
李初一并未睁眼，我又赶紧将手放在她的鼻尖，在触碰到她那时而急促，时而正常的呼吸时，心下忽然一沉，一股说不上的滋味立刻涌上心头。
就连我曾经在脑海中见到过的，与临九有关的些许画面，也在顷刻间，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难怪啊！
难怪我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违抗师命，将林青云弄死！
他在我刚刚有了人性，想要体验不一样的人生时，杀死了我的沈小将军，将其一箭穿心！
后来杀死临九，大概率也是因我。
毕竟林青云当年路过绿洲之时，不是没有见到过李初一和临九，却只带走了我。
那么……
后来呢？
下一位出现在我身边的人，还有谁被林青云害死？
我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我曾挖了谢应渊心脏的那一幕。
其实时至今日，我根本不信，我会为了修为，为了复仇，去伤害另一个真心爱我之人。
所以……
我当年挖了他的心，还对他那么狠心，真相到底会是什么？
我怔怔的看着躺在我怀中的李初一，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小蛇已经爬到了我的身旁。
他轻轻用蛇尾碰了碰李初一放在桌上，正在颤动的手机，对我说道：“十五，萧忆安的电话来了，你接一下吧。”
我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被拉回现实，赶忙擦去脸上那两行，连自己都不知究竟是何时落下的泪来，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下了接听按钮。
电话刚一接起，萧忆安那自卖自夸的声音，便立刻从电话那头大声响起。
“初一！！”
“你们交代我办的事儿，我可是给你办的漂漂亮亮了！”
“这俩小绿瘪三的交接人，还有圣殿的另一个老巢也被我给找到了！”
“林十五现在醒了没啊？”
“你俩现在怎么说？我把位置发给你们，你们马上追过来我再动手吗？”
“你把地址发过来等着我俩！先别轻举妄动！”我对萧忆安回道。
他一听声音是我，立马冷下脸来，警觉道：“怎么是你接了她的电话？”
“李初一呢？她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