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迩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窝在暖和的被子里，如果没人来叫醒她的话，她大概能睡到日上三竿。
只可惜，那只是如果。
冰凉的手捏上她耳垂的时候，苏迩下意识就想把脑袋往被子里埋。
耳边的絮叨的嗓音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还不起来！”
苏迩蒙在被子里的声音迷迷糊糊的，跟林书芹谈条件，“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窗帘“唰”地一下被拉开，冬日里的阳光穿透被子，为她眼前蒙上了一层橙黄色的光晕。
林书芹也不再催她，环抱着双臂，看着床上裹在被子里的那一团，问她：“戏还拍不拍了。”
几秒过后，苏迩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她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把头埋在膝盖里，问：“芹姐，几点了。”
“八点。”
苏迩叹了口气，又想躺下，“芹姐，我的戏在下午呢。”
林书芹直接掀开她被子的一角，塞了个冰袋进去，“自己先去看看脸肿成什么样了，下午还要不要上镜。”
苏迩被这突袭的凉意刺激得尖叫了一声，人是彻底清醒了，不再多做挣扎，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一照镜子，真的是肿得可以。
苏迩挤了牙膏，一手用冰袋敷着脸，一边刷牙，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想起来问，“芹姐，蒋斯衍人呢，你来的时候有看见他吗？”
林书芹拿了咖啡的外卖进来，“哟，我还以为你昨晚醉成那样都断片了呢。”
苏迩是醉了也不容易断片的类型，更何况，她昨晚上也没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
对于昨天晚上自己干了些什么，她还是隐约有记忆的。
其实，昨天晚上回了酒店，她本来是有点困了的，倒头就想睡。
奈何蒋斯衍说她一身的酒气，硬要帮她洗澡，这一洗，她就清醒了。
干了不少折腾人的混事儿，现在想起来，苏迩还是有那么点心虚愧疚的。
“人大清早就走了，我瞧着，黑眼圈还挺重。”
林书芹还挺庆幸的，按照昨天晚上苏迩那磨人劲儿，照顾她一晚，今天指定得趴下。
苏迩这才隐隐约约地记起来，清晨半梦半醒的时候，蒋斯衍好像是在她耳边说过他有事要先走，只不过她那会儿只顾着睡觉，哪里还分得清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呢。
苏迩估摸着时间，他现在应该在飞机上。
她给蒋斯衍发了个消息，洗漱完，稍微吃了点早饭，就拎着水壶去健身房跑步去了。
运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放在台面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苏迩看了眼来电显示，不禁莞尔一笑，按下了跑步机的暂停键，呼吸有些不稳，欢喜地问：“你下飞机啦。”
“嗯，在运动？”蒋斯衍反问。
苏迩喝了一大口咖啡，“对啊，脸好肿，下午拍戏会不上镜的，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
蒋斯衍轻咳了一声，掐着怪调逗她，“嗯，是得少喝，省得大晚上的非得要骑马是不是。”
一句话，勾起了苏迩昨晚的回忆。
洗完澡后她的精神格外亢奋，也不知怎么想的，或许是最近武打的戏份拍多了，非闹着要骑马。
蒋斯衍被她吵得不行，甚至真的都打算让贺文去联系马场了，苏迩又摇头说，“不要骑那种马。”
蒋斯衍不解，“那要骑哪种？”
“你蹲下来，然后……这样……”苏迩比了个手势，“我骑你脖子上。”
空气陷入凝滞，蒋斯衍眼皮轻掀，目光危险地审视着她，“迩迩，你没醉吧。”
蒋斯衍是真怀疑这小妮子借着醉酒的借口来故意折磨他呢。
苏迩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眼底都是懵懂无知。
一秒，两秒……
没得到回应的苏迩像是没得到糖果的小孩儿一般在沙发上耍起赖皮起来，“我要骑！你不让……不让我就找……”
蒋斯衍的眼神一下子凛然起来，“找谁？”
苏迩思考了一下，颓然地往枕头上一靠，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不行啊，我男朋友会吃醋的，没有马骑了。”
蒋斯衍从没碰见过这么难伺候的醉鬼，早知道真不该让她洗这个澡，他浑身衣服湿了个透不说，还把她这小性子给洗出来了。
蒋斯衍看着沙发上正掉着小珍珠的姑娘，内心挣扎了几秒。
背着和骑脖子也没多大区别，他这么劝自己。
一咬牙，认命地在她面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上来。”
苏迩一下子就不哭了，抹干眼泪，牵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把腿架了上去，坐稳了，还拍拍他的肩，“好了，起吧。”
蒋斯衍今晚算是发现了，这小姑娘使唤起人来是真的一点都不手软的。
眼前的视线随着高度的升高瞬间变得宽泛起来，苏迩惊奇地喊，“我能碰到天花板诶。”
“坐稳了，祖宗。”蒋斯衍没好气地捏了下她的大腿。
苏迩晃了两下，立刻很怂包地用手抱住了他的头，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她愤愤不平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蒋斯衍，你以后不能欺负我了哦，我是你老大！”
……
“老大，怎么不说话了？”蒋斯衍在电话那头慢条斯理地调侃她。
苏迩把昨晚那些荒唐事都事无巨细地记起来了，从耳尖一直红到了脖颈。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的心虚，故作凶巴巴地呵斥他，“老大命令你，不允许再说了！”
苏迩随意敷衍了他几句，快速挂断了电话，再打下去，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为她散热系统失调了。
苏迩带着一股赧然的羞意一鼓作气地又跑了半个小时，发泄完，昨晚上的酒气是散尽了脸也没那么肿了。
回了房间，苏迩冲完澡出来，神清气爽地坐在椅子上吃东西。
苏迩嚼了几口面包，又悄然抬眼看一眼坐在一旁的林书芹。
得出结论，芹姐的脸色很不好，她可能得挨骂。
苏迩借着平板的反光确认了一遍自己的状态，脸已经不肿了。
苏迩默默探了个脑袋过去，试探性地发问，“芹姐，你心情不好啊。”
林书芹白了她一眼，“有你这么个惹祸精，我能高兴得起来。”
苏迩当然觉得冤枉，“我……没惹……”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下一秒，一沓照片甩在了她面前。
林书芹侧撑着脑袋看向她，“你们俩还挺浪漫，月下漫步是吧，再给你们架个摄像机，去拍偶像剧呗。”
苏迩捏着面包的手一顿，翻过几张照片，不得不说，狗仔的摄影技巧是真的还挺不错的。
“你瞧瞧这一张张的，他蒋大老板就算有钱，咱们公关费也不是这么花的吧。”林书芹还在絮叨抱怨着。
苏迩捏出其中一张照片，画面拍得很唯美，是她被蒋斯衍抱起，张开手臂去触碰月色的时候。
画面中的她笑得天真无忧般灿烂，很巧妙的，只拍到了蒋斯衍的一个背影，矜贵清隽。
可不难看出，他对她的宠溺是真的，纵容也是真的。
但这些又能代表什么呢？
她盯着这张照片出了神，胸腔里骤然涌现出一种冲动。
她不再想这么稀里糊涂地去处理和蒋斯衍的关系。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对蒋斯衍来说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她需要这样一次试探，来求证他到底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未来。
苏迩可以肯定的是，她毋庸置疑的爱他，所以，她也渴求，同样的对等的爱。
她不想这场感情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也不想成为一个怨天尤人为爱痴迷的傻子。
静坐在原地，等待着他人的选择来决定她的未来吗？
她做不到这样。
苏迩放下照片，平淡的目光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芹姐，你帮我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