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灰色衬衣的男人走了进来,四十出头,身上没什么标志,但进来那一刻,郑火身边两人明显起了戒心。
“谁啊?”
“你谁啊?!”
那人慢慢走到廖旁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廖脸色变了下。
然后点点头。
“你先出去!”
男人转身就走了。
廖转头,看向郑火。
“郑先生,我明天还有一个会议!”
“今天这事,我先记下!”
“我们财团这边,不急!”
“也欢迎你提交个正式合作提案,到时候我们会开会评估!”
郑火脸瞬间就变了。
“怎么?”
“不是你说的,有意愿投资?我人都请了,地我也看好了,你现在说考虑?”
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郑先生,你要真是个做生意的人,你该明白我们投资方要看什么!”
“火是要烧,但方向得对!”
“还有一点!”
“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港岛这么大,你不是第一个出头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真要稳住,先证明你能稳得住!”
说完,廖起身,带着身边的人走了。
包间安静了半分钟。
郑火脸黑着,直接把杯子砸地上。
“草——”
“这帮搞投资的,就是欠收拾!”
“摆什么谱啊,以为我求着他们投钱?!”
“给他们脸了是不是?!”
旁边那几个陪酒的,全不敢说话….
郑火喘着气,看着桌上的资料,脸上阴得发沉。
“妈的,还是任天恒!”
“我就知道,这姓廖的今晚突然转态,肯定是那边有人说话了!”
“丁修、阿国、白幽灵……这帮狗,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们去查!查清楚今天下午任天恒去了哪,跟谁说话,什么时候联系了这姓廖的!”
“我不信,他一夜之间能翻天!”
第二天早上,何细鬼打来电话。
“天恒哥,火鲨堂那边,昨晚有人闹事了!”
“哪儿?”
“月台街那边有家夜场,原本是郑火合作的,昨晚突然被人砸场子!”
“砸的人不是我们,是一帮不认识的外地仔!”
“动作挺快,也挺狠,一晚上四个骨干进了医院!”
任天恒没说话,翻着桌上的一份股东名单。
何细鬼继续说。
“我查了,那几个人,背景都在太国那边的旧城寨里混过,前阵子刚到港岛!”
“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冲的是郑火!”
“有人在动他!”
“你说是不是姓廖的那边…..在试探?”
任天恒拿起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根。
“他现在脚踩两只船!”
“但船多了,也就不好走了!”
“他要真想玩,我就让他知道,在港岛,站错队,是要收尸的!”
下午两点,任天恒去了天后庙道一栋商厦。
那是三联帮旗下娱乐公司的办公室。。
今天开会,主题是搞一个选秀节目,准备在湾湾那边买版权,直接在濠江投拍,借壳上市。
任天恒只是挂名老板,但这事他还是来露了脸。
一是有人需要见他,二是有人要靠他压场。
开完会,负责运营31的经理跟他小声说了一句。
“天恒哥,我们那边一位股东,姓方的,他最近跟火鲨堂的人有点来往!”
“据说他在太国那边也有生意,最近被人施压,所以想换股东!”
“但他没直接说,只是在会议上话里话外想拖这个项目的投钱进度!”
任天恒嗯了一声。
“那你继续跟他说!”
“告诉他,这项目不投也行,但他手上那块地,我们要!”
“他不愿意卖,也行!”
“下个月我们就让文化局来检查他那家‘演艺公司’的牌照,看他那帮挂着艺人身份进出的小姐,能不能过得了审核!”
经理听懂了,点头走了。
任天恒靠在椅子上没动,烟也没抽。
他不是没感觉到,最近这些势力在合围他。
但他不慌。
真玩火的,还在后头。
他打了个电话。
“丁修,准备一下!”
“我要去趟西贡!”
“那里,该清场了!”
西贡这边,最近也不太平。
几家做建筑材料的小公司联合起来,刚搞了个所谓的“商会联盟”,口头上说是整合资源,实际上就是想趁三联帮主力集中在港岛这边的时候,偷偷把几个废料场和沙石场收入自己口袋。
何细鬼早就看不顺眼了,这两天带人去谈,三次都吃了闭门羹。
“他们什么意思?”
“你开会,我派人去,人家说不方便!”
“你再去,人家说‘不合适!”
“最后一次干脆连门都不让进,摆明了不给面子!”
任天恒没立马回应,只把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着。
“他们最近有没有和外头接触?”
“有个叫华丰的公司,表面上是搞进出口的,听说跟太国那边有关系!”
“背后那人,叫陈满,以前在缅殿那边混过几年,后来跑来西贡这边开公司!”
“最近跟这几个建材厂走得很近!”
“说白了,就是有人在背后挑事!”
任天恒点头。
“安排一场饭局!”
“我亲自去一趟!”
“叫他们几个负责人都来!”
“我要看看,是谁给他们胆子在我地盘上动手脚!”
当天晚上,饭局定在西贡红馆。
这地方是三联帮开的,一整栋楼都是娱乐城,楼上是酒楼,楼下是棋牌,顶层还有专门请来的弯弯女团做表演,最早就是任天恒拿来请客用的。
今天,整层楼封了。
桌上坐了七个人,都是西贡建材行业的头面人物。
姓林的,姓冯的,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叫赵华东,以前就是搞沙石生意的,这些年靠着旧人脉苟活,最近突然活跃了起来。
何细鬼坐在边上,没说话,一直盯着赵华东。
任天恒进门,大家都站起来。
“任先生好!”
“任老大!”
“哎呀,好久没见了,您气色真不错啊!”
任天恒坐下,点了点头。
“别客套,咱们今天吃饭,不谈生意!”
“喝酒可以,喝多了别乱说话!”
众人干笑。。
菜一道道上,酒一杯杯敬,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谁都没提外面的那些事。
直到赵华东举起酒杯,说了一句。
“任先生,我这人直,说话可能不好听!”
“西贡这边以前怎么走,那是你们三联帮说了算!”
“但现在行情变了,成本高了,外面人手多了,做事得讲点效率!”
“不是说不尊重三联帮,而是很多事,大家希望用市场方式解决!”
“你说呢?”
任天恒喝了一口汤,没看他。
“市场方式?”
“那你告诉我,谁规定的市场方式?”
赵华东顿了下。
“市场,就是谁效率高,谁说话就有分量~!”
“我们现在整合资源,是为了大家都能活下去!”
“如果还要一成不变地走老路,那很多人都得跟着亏!”
“不是跟你三联帮过不去,只是现实!”
任天恒没急,反而笑了一下。
“现实,是你说了算?”
“我现在问你一句!”
“西贡这块地,谁在管?”
赵华东张了张嘴,没接上。
任天恒放下碗筷,坐直了身子。
“我不管你背后是谁,也不管你们想搞什么所谓的联盟!”
“今天我来,是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你们要是真想做生意,就别在我地盘上搞小动作!”
“搞了,被我抓住,不管是谁——”
“都得走人!”
赵华东脸僵住了。
“任先生,我是尊重您,但您这话,是不是太绝了点?”
“我们做生意的,也要生存!”
“您不能一刀切……”
何细鬼打断他。
“你要真想生存,就老实点!”
“你连请我们喝杯茶都不愿意,还跟人跑去搞什么联盟!”
“你这是生存?你这是找死!”
“还想靠着外面那几个搞走私的人撑腰?你以为太国那帮人能保得了你?”
赵华东脸一下沉了下来。
“何先生,话不能这么说!”
“我们是搞正经生意的,不是混江湖的!”
“你要真想压,我们就只能去找别的路子了!”
“哪怕是投靠别人,我们也得吃饭!”
任天恒没看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林老板。
“你也这么想?”
林老板低下头。
“不….不敢!”
“我就是跟着他们吃个饭,没参与其他事!”
任天恒点点头。
“很好!”
“明天开始,赵华东旗下的三家沙石厂,全部暂停合作!”
“账先结,货不再接!”
“林老板那边,我们继续做!”
“何细鬼,你去安排!”
“让赵华东自己去找他的太国朋友,看他们敢不敢往西贡送一车料进来!”
“送进来一车,扣一车!”
“有人拦?我就把拦的人也处理了!”
赵华东拍桌站起来。
“你——这是逼我反!”
“我做了二十年生意,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你们真以为这地方只有三联帮一个人?”
任天恒站起来,面无表情扎。
“你二十年没死,是你命好!”
“我现在给你选,要么走,要么跪着走!”
赵华东咬牙瞪着他,嘴角微微抽着,但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两秒后,他一把扯下桌巾,转身走人。
门关上那一刻,酒桌上一片安静。
任天恒看向剩下几人。
“你们也听见了!”
“谁想学他,现在就走!”
“谁不想,那明天开始,跟三联帮好好合作!”
“我能让你们赚一倍的钱,也能让你们赔十年的底!”
没人说话,全点头。
饭局结束,任天恒没回港岛,直接住在西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