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乃文是个典型的笑面虎。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笑，实则笑里藏刀，硬话软说，一颦一笑间透露出领导的强势。
面对于乃文的强势，袁斌丝毫没有胆怯。
这种被领导打压的场面，他见的太多了。
他也用言语暗示，自己被抽调过来，是因为之前的工作干得好，如果非要说有人推荐，就是李培武。
于乃文见袁斌虽然年轻，却是块难嚼的骨头，心里更加对他产生了反感。
他端起了领导的架子：“按照规定，你的级别太低，是不符合做副省长秘书的。其他单位推荐过来的人，最低都是副科级，正科也有好几个。”
“我的意思是你先回原单位等通知，这边我再和领导沟通一下。”
听到他的话，袁斌心凉半截，本以为自己做副省长秘书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里面却还是有不确定的因素。
眼下这个秘书长都如此不看好自己，他多半留不下来。
离开秘书长的办公室，袁斌有些心灰意冷。
他想着回到副省长办公室，问问刘轩这件事怎么办。
当他把事情讲给刘轩后，刘轩并没有明确表示要帮他，说的话也很含糊。
“这件事最后还得领导定夺。”
言外之意，成不成就看你的命了。
袁斌也在心里盘算，副省长秘书是个非常抢手的职务，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给柳一言推荐的人选一定少不了，现在就看余重之和柳一言的关系怎么样了。
自己没有级别这件事，的确是硬伤，给推荐过来的人，可能只有他自己没有任何级别。
刘轩也建议让袁斌先回去等消息，毕竟秘书长于乃文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件事最后还要看柳一言的意思。
但柳一言今天一整天都要开会。
“这边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刘轩交代完，袁斌暂时离开了省府大院。
半个小时前，他有多意气风发，此刻就有多失落。
袁斌没有回教育局，而是跑去公园散心。
走路的时候，他忽然想，自己不能就这样傻等着，得努力争取一下。
既然自己过来是被余重之推荐的，那他应该和余重之说一下自己的现状，让余重之努力帮自己争取一下。
这件事在电话里说不太好，袁斌打算亲自到劳动局去找余重之聊聊。
纪委那件事过后，他就没再见过余重之。
余重之被鞍阳市的一些官员针对，甚至到了陷害的地步，估计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也是冤家路窄，袁斌来到劳动局的时候，没看到自己的好友刘佳明，偏偏碰到了苏阳的老公王春祥。
王春祥看到袁斌，脸上的嘲讽毫不遮掩的显露出来，还用语言阴阳怪气的讽刺袁斌。
“呦，这不是袁科长么？怎么跑到我们教育局来了？”
袁斌的副科公示以后被拿下，是苏家人特别爱聊的笑谈，时隔这么久，王春祥还在用这个话题来刺激袁斌。
袁斌懒得搭理王春祥，都没正眼看他，直接就找到了局长所在的楼层。
每个单位，最高的领导也在最高的楼层，级别低的人所在的楼层也低。
劳动局一共四层楼高，四楼也就是局长楼层。
这层楼有专门负责接待的。
想要见局长的人，需要先和这些负责接待的人交代清楚来意。
袁斌告诉对方，自己是教育局的，有工作上的事要找余重之。
接待倒是没有难为袁斌，告诉他，自己要和余重之汇报一下。
此时余重之正在办公室和手底下的交代工作，听接待说要见他的人是袁斌，立刻就让手底下的人先离开，他选择先接见袁斌。
时隔半年之久，两人再次见面，心里都有无限的感慨。
余重之告诉袁斌，那件事以后，他先是被调到了别的地方当局长，后来又在他强烈申请下，又回到了鞍阳市。
余重之脾气很倔，在鞍阳市栽了跟头，不仅没有让他害怕，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他坚持要把上级领导给他的任务做完。
余重之也知道袁斌留在教育局，不会有好日子过，之所以一直没有联系袁斌，也是在帮袁斌找机会。
两人随即就聊到了袁斌工作调动的问题。
余重之还以为这件事已经办妥了，袁斌是来道谢的。
当他听说秘书长于乃文要把袁斌撵回原单位，既感到吃惊，也觉得气愤。
余重之帮袁斌分析道：“这个于乃文，一定是想从他单位内部提拔上来一个，利用这个机会做个顺水人情，假如这个机会给了你，人情送不出去了不说，你也不是他的人。”
袁斌点头，说道：“他毕竟是秘书长，如果他执意这么做，我恐怕也没什么机会。”
余重之却道：“啥小子，你别盲目悲观。且不说我和柳一言是什么关系，单就这次选拔秘书，柳一言不可能听他于乃文的话。”
“一个领导到新的地方上任，最怕的就是在新的环境立不住威信。如今的柳一言一如当年的我。如果连自己的贴身秘书，都要于乃文这个秘书长来任命，那他等于是在开局就被人拿捏了一把。”
听了余重之的话，袁斌暗自佩服，果然不愧是领导，局势看得这么清楚。按照他的说法，自己这个大领导的秘书不仅有戏，可能性还很大。
余重之继续分析：“再说我当年的事，为什么那些人要联合起来栽赃我，把我搞垮，你以为他们只是看我余重之不爽？实则不然，他们更加邪恶的想法。”
袁斌还是头一次和余重之聊起这个事。
他太想了解当年的情况了，但怕余重之不方便，就没敢提。
如今余重之自己提出来，袁斌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他：“他们是什么想法？”
余重之说：“其实也并不复杂，这些人想关起门来，自己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