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出来，昼伏夜出的尤雅打电话了。
她没问开会的结果，而是问沈在心：“你和姜心一都有车，我没有吗？难道是我不配拥有吗？”
沈在心听着口气不对，着急往家赶，半道上跟沈母通个电话，沈母说：“她没事找事儿，她是大懒虫，都是夜里游荡，白天睡觉，你走之后，人家姜惟也有事情干，以为她会睡觉，开车走了，她爬起来了，在那儿发脾气，我忍不住说她了，她找事儿呢。”
沈在心好奇地问：“妈，你说她什么了？”
沈母说：“我说你没事儿干，你带一会儿百香，我跟你爸，我们俩那么长时间没回咱家了，回去看一看，她不愿意，我就说她了，我说你也不出去工作，自己孩子也不带，天天睡到太阳照屁股，就算是有钱，支撑得起自己的生活，但你身体不变差吗？孩子将来长大，跟你亲吗？”
也没说多过分的话。
沈母说：“发牢骚呢，说她本来是要出去工作的，结果没车、没司机，我就见她给你打电话了。”
沈在心想了一下，把姚斌送回去，给他放一下午假，自己开车回家，接前妻出来，如果她想要车，就带她去看车。
主要是看她真要车还是假要车。
把人接上，尤雅说：“带我去找苏楠。我是才回家，刚刚呆两天，你妈就不愿意了，吃你家大米了，不对，房子是我的，吃我自己家大米了对吧？她竟然撵我去工作，我是不去工作的人吗，我是暂时没地方工作，好像我多喜欢呆在家里一样……”
也没说错，虽然自幼生活优渥，但她还真不是不去工作的人，正常情况下，她是没有一天不上班的。
沈在心大吃一惊，问她：“你这么冲我妈了？”
尤雅没好气地说：“没敢。虽然是你家大米，都是你妈她做饭，冲她，害怕她不给我饭吃。”
那就好。
沈在心问：“那你打算不打算投入工作？新雅那边，现在应该也是群龙无首，你就不管了？”
尤雅说：“我现在还不适合出去工作，我问你，我把公司卖给我爸了，你觉得那公司值不值？”
沈在心说：“你的什么新公司，我接触都没接触过，我能知道值不值？”
尤雅质疑：“你该不是有点傻吧，你没接触过？”
沈在心没好气地说：“就算我接触过行不行，你不说，你们不告诉我，我知道公司在哪儿，哪一家是的？”
尤雅说：“如果我现在活蹦乱跳地出来了，在商场上风光、活跃，那我爸会不会认为他上当受骗了，所以我继续销声匿迹、低调生活，新雅交给你姑姑折腾，是赚是赔我都不过问，要让人知道，我已经一蹶不振了。这样他会不会就安心了？所以我还不适合抛头露面，所以你妈开始嫌弃我……”
沈在心强调说：“我妈没嫌弃你，她就是觉得你的作息习惯不好，你每天晚上不睡觉她不担心吗？”
尤雅说：“就是嫌弃，反正她嫌弃我喜欢姜心一，她嫌弃我，我就欺负你，开车带我去找沈苏楠，我不认识别人，就认识她。”
行吧。
不讲道理的时候，跟以前如出一辙。
看来人是真的好了。
也是，除了姜惟，她在本市没朋友，找沈苏楠很正常，就沈苏楠跟她的时间长。
尤雅给沈苏楠打个电话，知道了她人在哪。
沈在心就开车去接沈苏楠，实在忍不住，问尤雅：“你不好奇，我们开会谈了个什么结果？”
尤雅说：“能谈个什么结果？以你的性格，无非是2000万想赖着不还，但这是你心里的想法，最后你还是主动还了，脸皮薄，不会摆烂，要是我，我不会说你政府违约，这2000万是违约金，但我会接着接受托管，移到小楼上，地方不行，商场做不起来，用人也少了，少开工资，少发钱，年底结余1000万，你就盈利一千万，好好看车，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选了第二种方案？”
沈在心说：“第三种，我又给环球要了1000万搬迁费，然后加上这2000万，一共3000万，入股金城百货了，回头按照净资产核算，看看占股比例，我估计在20%-25%之间。”
尤雅脱口道：“卧槽。”
沈在心强调说：“别骂人。”
尤雅说：“你拿着别人给你的钱，入股别人的企业，然后什么都没干，挣了3000万，你是哄我呢，还是到会的都是傻子？你是不是网上看那个拿100块去买东西，买完东西换东西，最后不买了，100块变成100多块那样的视频看多的，敢在一群政府领导跟前，玩这种帽子戏法？”
沈在心说：“肯定不是呀。鲁书记看两眼就识破了，都不傻，但问题是，我后面那1000万，是环球集团给，跟政府有啥关系呢，他们为了哄我高兴，不得问环球集团，这个1000万给小沈你们愿意不愿意？几十亿的生意，环球集团都没问题，能说他们不舍得这个小钱，一开口就认下来了。”
尤雅无奈说：“你知道我为啥张口骂人了？超出我预期了。那2000万呢？”
沈在心说：“本来是违约金，但是我大度，我没说我不还了，收下了，放口袋了，我说我拿它入股金城百货，而且我还在接受托管，并且跟他们对赌，让金城百货盈利，第一年盈利不低于500万，第二年、第三年盈利不低于1000万，做不到的话我钱不要了，做到的话，除了这3000万的股权我拿得理所当然，我再拿走利润的50%，本身30%，托管20%，不要说我数学不好，不会算账，我就这么跟他们算的，如果亏损，亏多少我认多少，白纸黑字，骗你我是小狗。”
尤雅说：“那就是金城百货太难盈利了，所以他们哄着你干，你要知道，你之前接受托管，金城百货盈亏你不管，你只是要让金城百货委托给你的商超挣钱，按照商超盈利与否收20%，但现在呢，是你让金城百货整个挣钱，你别忘了，这种老国企，里头可都是老油子，大爷大妈，负担很重。”
沈在心说：“我觉得问题不大吧？”
尤雅说：“我觉得问题不小。小心贪小便宜吃大亏。”
沈在心说：“各自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牌，呵呵，他们觉得百货公司每年工资发下来二三千万，负担重，以为我不知道，我其实早就知道，但我的底牌他们却不清楚，虽然都是一些领导，但眼界不够开阔，思想不够灵活。”
尤雅讥笑说：“还有绝活？”
肯定有绝活呀。
沈在心不承认，也不否认。
尤雅问沈在心：“你现在的小商场你怎么做？装修吗？装修下来多少钱，你想过吗？”
沈在心说：“装修肯定会装，但花不了多少钱，有老马在呢，我打算做成百货大楼服装城，你觉得怎么样？”
他寻思说：“江南服装厂倒闭了，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了，百货大楼服装城接盘了，全场衣裳应有尽有，全部特价。”
尤雅从后面捣他一把，狗男人，不老实。
沈在心强调：“真的。”
尤雅骂道：“你要这么干的话，鲁书记他们能带着人去打你信不信？”
沈在心说：“和他有什么关系？一个拿着过去的荣誉当饭吃的企业，必须这么搞才能正视自己。”
车到地方了。
尤雅也不知道沈在心来真的来假的，反正这狗男人现在可不老实了，已经被姜心一教坏了。
变坏了，其实比以前要好。
以前就怕他太善良，太老实，出去就被人欺负，变坏了，也不正经了，最起码不担心别人欺负他。
她坐在车里，给沈苏楠打电话：“苏楠？！下来。”
沈在心说：“要不你先下车，我还有事儿？”
尤雅说：“不，是你下车，这辆车是我借给你的，我没有再买车的打算，我把车拿回来，你该去买车去买车。”
沈在心愣了。
不是，我刚给姚斌放半天假，放完假，明天他上班，车没了？
开玩笑的吧？
尤雅说：“你妈嫌我不上班，我去上班呀，立刻下去，自己去买车去，没钱了从你家商场、从你家医院支取。”
沈在心挠着脸颊开车门出来。
刚才多嚣张，现在多狼狈，我早知道，我接她干什么去呀，接过来，车是她的了，我说她为什么找沈苏楠……
这是喊她的司机兼保镖呀。
不对。
沈在心趴车窗上问：“尤雅，尤雅，苏楠现在有自己的工作。”
尤雅问：“她的工作就是陪王希那位大小姐？再下去，你就把人家耽误了，等她下来你问问她，她跟不跟我走吧？”
沈在心扭过脸，王希和沈苏楠一起下来了。
尤雅推车门出来，气势不招自来，就像流亡后的拿破仑归来，唤了沈苏楠说：”苏楠。跟小婶走。你的假期结束，我们开始工作。”
她苛刻待人对吧。
她人也毒。
特别难相处对吧？
沈在心“哼”一声看向别处，等着沈苏楠说：“不，小婶，我小叔给我安排工作了。”
结果却大不一样。
沈苏楠面露喜色，一扭脸，把王希的包包套在王希头上，跑得飞快，大声问：“真的吗，小婶？”
王希摸着自己脖子里的包，带着不敢相信，在身后喊：“沈苏楠，你要去干什么？”
沈苏楠说：“我离职了，换工作了，王总再见。”
她怕王希来闹，飞快上车，等尤雅坐好，开车就走。
王希追上来，大声说：“你是我助理，你跑什么呀，沈苏楠，你个王八蛋，你敢开车就跑，啊啊啊……”
追不上了。
她回来拉住沈在心问：“你让我助理跟她走呢？她是你前妻对吧，她不是个神经病吗？你偏向她，把我的人叫走了？”
沈在心一脸无奈，指了给她看：“是我叫的吗？我说一句话了吗？你没看着，我的车也没有了呀？我俩难兄难弟，就这你还找我闹一场吗？这会儿车还不好打，饭都不知道去哪吃呢。”
王希想了一下说：“我不管。你给沈苏楠说，你给她涨工资，让她回来，别人我不喜欢。”
她又说：“姓沈的，你要先请我吃饭，然后我才给你这个机会补救的，否则你别怪我不客气，冲到你们家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