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任无恶又在推演炼制长空符的过程,将能够出现的问题状况又想了一遍,也有了相应的对策方法。
推演结束,任无恶刚想烧水冲茶放松一下,小角回来了。
老规矩还是先舔后咬,任无恶也是早就习惯了,如果小角不照规矩来,他反而会觉得不对劲,甚至都会怀疑来的不是小角。
按小角的话来说,任无恶要好好享受它的……恩宠,不论是被它舔还是咬,那都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恩泽。
每次听它如此说,任无恶唯有苦笑,结果就会被对方狠狠咬上一口!
这次小角又给任无恶带来了不少东西,十几颗兽珠,其中还有三颗人仙后期妖兽的兽珠,再就是一块五丈见方的玄冰玉髓。
见到那块玄冰玉髓,任无恶笑道:“你带来的玄冰玉髓可是越来越大了,你是发现一座玄冰玉髓矿了吗?”
小角摇摇尾巴道:“差不多吧,这些你无需操心,给你,你就收下。这东西你会用得上。”
任无恶收起兽珠和玉髓后,又问道:“这几日你忙吗?”
小角随口道:“还行吧?怎么,你想找我护法?”
任无恶点头道:“你若有空就请帮帮忙。我明日就要开始炼制长空符。”
小角漫不经心地道:“你放心去炼,其他事情无需操心。你有几成把握?”
任无恶想想道:“五成吧。”
小角瞪大眼睛,看着他道:“五成把握你就敢炼制长空符,这勇气是谁给你的?我可没有。”
任无恶苦笑道:“五成已经不少了。”
小角轻哼道:“以你的修为能力五成确实是不少了,但还是以你的修为能力来说,五成把握和一成把握没什么区别。”
任无恶愕然道:“不会吧?这话怎么说?”
小角哼了哼道:“你可知道当年能够炼出长空符的人最低修为是多少?”
这个任无恶其实知道一些,但他却摇摇头,小角没好气地道:“在长空宗能够炼出长空符的人最起码是地仙初期,而且也不是有十足把握。五成把握已是很高了。”
任无恶苦笑道:“原来如此。这点其实我也想过,但又觉得……”
小角插嘴道:“但又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对吧?”
任无恶有些尴尬地点点头,然后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这些?”
小角道:“我见你那么有热情,自然不好给你浇一头冷水。”
任无恶苦笑道:“可你还是浇了。”
小角道:“现在浇也不算晚。不过,你既然有信心,还是去炼吧,大不了就是出点乱子,也许会被空间旋涡卷走,也许会迷失在混乱无序的空间通道中,也许……”
它一口气说了十几个也许,最后道:“也许就是形神俱毁,彻底完蛋。”
任无恶已是无语,也是一脸苦笑,他算是被小角浇了个透心凉。
小角顿了顿后,又道:“不过,你既然有五成把握,不去试试也不会甘心,那就试试吧,兴许成功呢!”
这算是鼓励吗?
任无恶苦笑道:“被你这么一说,我连那点勇气信心都没了。”
小角轻哼道:“没关系,你一向是越挫越勇嘛,知难而上不是你的特点嘛!我觉得你可以,努力吧!”
任无恶无奈地道:“既然已经准备这么久了,我确实不甘心放弃。”
小角貌似在为他打气,挥挥前爪道:“那就大胆的去做,我支持你!”
任无恶心道,这家伙越来越会阴阳怪气了,先打击后鼓励,这是在搞什么鬼,算了,就当是提醒和警示吧!
他将小角的话当做了警告,虽然没有放弃炼符,但又重新将制符过程仔仔细细推演了一遍,结果居然发现了三处漏洞和问题,而且这些漏洞问题,都足以让他功亏一篑以及遭受极大的凶险,真能令他陷入小角所说的那些险境之中。
随即他才醒悟,心道,小角这家伙显然是知道了我的制符方法过程有问题,可它为何非要用这种方法来提醒纠正自己,直接简单些不行吗?还是说,它是有所顾虑,只能以这种方式来敲打我?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弥补解决了那些漏洞问题后,任无恶终于开始炼制长空符。
任无恶制符的地方并不在倚天洞,而是摩天岭!
因为长空符的特殊性,制符的场所也很特殊,不仅需要很大的空间而且必须是露天!
任无恶是找了不少地方,但最为合适的就是摩天岭!
明霄等人离开后,摩天岭周围的阵法并未撤去,因此这段时间也无人进入摩天岭。
摩天岭绝顶,环绕着高逾百丈的山壁。其中心区域,平整且开阔,足有四五里方圆,呈椭圆形,恰似一座天然广场。不难推测,此处应是明霄精心开辟而成,旨在为闽净初、石明渊提供一个宽敞的活动空间。由此细节,便足以彰显明霄对孩子们那份深沉而细腻的关爱。
将摩天岭定为制符场地后,任无恶又在摩天岭周围加了两层阵法,但不论是之前的禁制,还是后加的阵法,都没有将山顶覆盖在内,因为任无恶就是要从这片空间上炼制长空符!
这日清晨,任无恶立于摩天岭山顶之上,仰首凝望虚空片刻后,终于动手制符!
只见他周身黑白流光闪烁,双手徐徐扬起,指掌间,黑白华光仿若灵蛇游走,交错流转。
随着他每一个沉稳且有力的动作,头顶之上的虚空仿若被一只无形大手轻轻搅动,开始泛起奇妙变化。转瞬之间,一方数丈见方的炫白色光影,夺目闪现。
那光影横陈于他头顶,犹如一面神秘古镜,熠熠生辉,将他的身形倒映其中。只是镜中影像并不十分清晰,蒙着一层神秘的薄纱,若隐若现,光影明暗交替,捉摸不定。
任无恶深吸一口气,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而后缓缓挥动,动作看似舒缓,却蕴含着排山倒海之势。刹那间,他身上与手上的黑白光芒陡然强盛,如汹涌海浪,层层叠叠。
与此同时,那片炫白色光影被一股强大力量牵引,迅速向外扩张。眨眼间,光影便已膨胀至百余丈大小,光芒四溢,灿烂至极。
此刻,这片光影早已不再是镜子模样,它光华流转,气势磅礴,活脱脱一轮高悬天际、耀眼夺目的太阳!
忽然间,任无恶猛地停下动作。短暂的静止后,他双手再度疾动,聚力猛推。
一刹间,那如骄阳般耀眼的光影轰然崩裂,转瞬化作无数不规则的碎片,大小不一却个个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在这些碎片之间,又有一道道幽黑深邃的缝隙悄然浮现,缝隙中微光闪烁,仿佛随时都会被周围的强光填满、消融。
令人诧异的是,这些缝隙竟缓缓扩张,越来越宽、越来越粗,愈发显得幽暗深邃,逐渐将那些碎片吞噬消融,大有连成一片、化为黑洞的势头。
不过,碎片所蕴含的力量同样强大,当黑色缝隙扩张至尺许宽窄时,便难以继续。双方陷入僵持,一明一暗,一黑一白,相互角力,彼此对抗,难解难分,纠缠不休。
原来,任无恶施展长空阴阳诀,将空间、光明与黑暗法则凝练成空间之镜,随后将其粉碎,这才造就了那一道道空间裂缝 。
空间裂缝就是蕴含黑暗法则的空间通道,至暗幽深,变化莫测,里面会有空间乱流出现,自然也不适合修士进入。
空间裂缝形成后,任无恶收回双手,先服用了一瓶丹药,然后拿出一个尺许大小的银色瓶子。
他拔开瓶塞,手腕轻扬,一道银蓝色的半透明光芒,如喷泉般从瓶中汹涌喷出,转瞬之间便激射出十余丈之远,恰似灵动的光龙在肆意舞动。
然而,不过须臾,那光芒陡然一散,化作密密麻麻的细小光点,恰似点点繁星,在空中轻轻飘浮、熠熠闪烁,透着股随时可能消散的虚幻感。
就在光影分化为无数光点的刹那,任无恶手中的银色瓶子如轻烟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他双手缓缓举起,在空中不疾不徐地挥动。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光点一边闪烁跳跃,一边悠悠飘向四周一道道幽深的空间裂缝。
它们就像寂寥夜空中的星光,悄然隐没其中,光芒渐次黯淡,最终被无尽的黑暗彻底吞没,消失得干干净净 。
将所有银蓝色光点送入空间裂缝后,任无恶又抓紧时间服下了一瓶丹药。
这丹药并非仙元丹,而是他为了制符特别炼制的凝法丹,蕴含着空间、黑暗、光明三种法则,他起名为空元丹。
服下空元丹后,他精神一振,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那瓶子里的银蓝色光影其实是一种液体,是空间法则之力凝聚而成的液态精华,被称之为空间灵液。
在外界一滴空间灵液都是价格不菲,至少可以置换出十万仙玉,而他一挥手就将一整瓶洒了出去,还是投入到了深不可测的空间裂缝内,这样做又有何目的?
在空间灵液进入空间裂缝后,任无恶一边运转法力催动药力,让自己精力尽快恢复,一边凝目注视着那一道道空间裂缝,似乎里面会有变化发生。
许久之后,一道空间裂缝率先有了动静。
裂缝之中,蓦地闪过一抹银白光芒,虽只是一闪即灭,却令任无恶目光陡然一亮,精神瞬间振奋起来。
紧接着,其他空间裂缝中也相继有银白光芒闪烁。刹那间,无数银白光芒如流星般划过夜空,一闪即逝,只在黑暗中留下一抹转瞬即逝的璀璨。
任无恶见此,目光愈发炯炯。但他并未有其他举动,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凝神观望、耐心等待。
此刻,他知道,唯有耐心,才是达成目标的关键。
时光悠悠流逝,空间裂缝内再度泛起银白光芒。
这一次,有的光芒依旧一闪而逝,而有的则缓缓变亮,愈发清晰,恰似一颗颗隐匿在夜空深处的星辰,正缓缓朝着世间走来。它们越发明亮,越变越大,似要冲破无尽的黑暗。
又过了漫长的时间,那些逐渐明亮清晰的银白色光芒,终于从空间裂缝中现身。
不过,映入眼帘的并非星辰,而是一条条细如拇指的银白色藤蔓,藤蔓之上,纤细的枝叶微微舒展,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见到那一条条银色藤蔓,任无恶暗暗松口气,接着又深吸一口气,再次举起双手,缓缓挥动起来。
那些藤蔓伸出空间裂缝后,很快从拇指粗细变成了儿臂粗细,表面上还出现了细密的、犹如符文的奇异纹路,隐隐闪动着碧绿色的微光,使得这些藤蔓看起来是多了一分生气活力,更为灵动活泼!
这些藤蔓正是空间灵液与空间裂缝中的一种名为裂缝藤核的种子相融后生成而来的,有个很形象的名字——空间藤蔓。
空间藤蔓的形成是需要很大的运气,因为不是每个空间裂缝内都有裂缝藤核,而且也不是每个裂缝藤核和空间灵液相融后就能生成出空间藤蔓。
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掌控驾驭,任无恶能做的就是开辟出空间裂缝,将空间灵液投入其中,然后就是等待,看能否有空间藤蔓生成。
如果没有,制符到此结束,这一点就是看运气,丝毫勉强不得。
空间藤蔓的生成就是制符的关键一步,也是让制符者最为无奈的一步,以往是有很多人止步于此,纵然是天仙也不例外。
空间藤蔓生成后,任无恶凝聚法力,挥手引动那一条条似若灵蛇的藤蔓,让它们在他头顶上空纵横交织,慢慢地编织成了一张网。
空间裂缝之中,数条空间藤蔓蜿蜒而出,相互缠绕交织,最终凝为一张方圆三四丈的巨网。
此网光芒闪烁,虚实不定,看似脆弱不堪,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其吹散,难以长久维系。
任无恶费尽心力编织好这张网后,脸色愈发难看。他的面庞毫无血色,隐隐透着诡异的青光。即便他接连吞下一整瓶空元丹,状况也未见明显好转,仅仅是精神稍稍振作了些许。
事不宜迟,任无恶不敢耽搁,迅速取出一个浅蓝色的玉瓶。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玉瓶捏碎。瓶子破碎的瞬间,他右手猛地一挥,瓶中的物事随之飘散开来,化作一蓬晶莹的光雨,向着那张空间藤蔓交织而成的网洒落而去。
那光雨,实则是一颗颗米粒大小、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晶粒,它们闪烁着微光,宛如细碎的星辰碎片。这些晶粒一接触到网,便如同鱼儿入网,牢牢地吸附在上面。
这晶粒名为星界砂,乃是星辰之力与空间法则相互凝炼的灵物。它不仅蕴含着至纯至精的空间法则之力,更因星辰之力的加持,它具有的空间法则是极为稳定、凝实。
有了星界砂的加入,那张网顿时凝实坚韧了许多,看起来更像是一片光幕,异彩流转,徐徐闪动。
任无恶也趁机缓了缓,又灌了一瓶空元丹,接着他凝神聚力,双手缓缓挥动。
这次他是双手捏诀,并且右手白光灿烂,左手黑光闪耀,一黑一白,一阴一阳。
双手挥动时,黑白光芒又在瞬间融合无间,化为一个丈许方圆的浑圆图案,阴阳流转,黑白往复,生生不息,周流不绝。
当那图案缓缓成型之际,先前破碎成无数片的空间之境,竟如时光回溯般,开始悄然融合。
炫白的碎片与幽黑的空间裂缝,相互交织、彼此靠近,一点一点地契合在一起。
时间悄然流逝,一面闪动着黑白光芒、数丈见方的镜子,再度现世!
空间之镜重聚之后,由空间藤蔓与星界砂凝练而成的光幕,也随之发生奇妙的变化。
光幕愈发凝实厚重,远远望去,竟也化作一面银蓝色的镜子,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光泽。
紧接着,一大一小两面镜子,似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开始缓缓靠近。它们周身光芒相互呼应,交融流转,仿佛即将合二为一!。
此刻,任无恶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白中泛青,青里透白,毫无血色,整个人仿若被抽去了生气。
他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若不是双眸中尚有一丝神采游动,简直就像一具即刻便会轰然倒地的尸体。
他又灌进了一瓶空元丹,但似乎并无效果,身体反而抖的更厉害了,捏诀的双手更是抖动剧烈,那样子极其古怪骇人。
尽管情况糟糕,任无恶还在全力制符,在一瓶空元丹入腹后,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继而身躯双手骤然稳定下来,接着双手齐齐骈指如剑,且指尖上黑白光芒吞吐,凝结凝实犹如闪电!
轻叱一声,双手激射出两道精虹!
精虹先击中那面银蓝色的镜子,稍稍一顿后,便穿了过去,一闪间又射中了那面大镜子!
两道精虹并未消散,并且在缓缓收缩,像是两条绳索,将两面镜子拉紧聚合在一起。
任无恶自然就是掌控绳索的人,双手上精虹愈发明亮,而他的脸色则是愈发难看,但身躯双手还是极其稳定。
许久后,两面镜子终于相接,刚一接触便在瞬间融合,变化成了一面三丈方圆,方方正正,闪动着银蓝,黑白三色光彩的镜子。
不过很快三色相融,又成为了澄净宛如天穹般的光幕,虽然只有三丈大小,但又有种浩瀚无尽,吞吐万物的磅礴气势,无量气韵。
见到光幕形成,任无恶眼睛一亮,但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身躯双手又开始颤抖起来,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无比脆弱的朽木,只怕转眼间就会碎裂或者是干脆化为木屑!
又深吸一口气后,任无恶竟然又将身躯稳住,继而依旧骈指如剑的双手又开始活动起来!
这次不是徐徐挥动,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手法朝着那天穹似的光影遥遥书写!
虽然他指掌间并无精虹激射,只有隐隐精芒闪动,可随着他的动作,光幕之上竟然有道道黑白相间的符文显现,从左到右,很快将光幕覆盖。
并且随着符文显现,光幕还在迅速缩小,等到符文将光幕完全笼罩,光幕已然只有丈许方圆,而且距离任无恶已是不足丈许,还转移到了他的对面!
现在的光幕已是凝实异常,就如同是一枚大号的玉符,光彩流转,熠熠生辉。
与之相比,任无恶是更为脆弱虚弱,颤抖的身体好似随时都能四分五裂或者是如雪人般消融,不过他眼里还有神采!
忽的,他双手齐出猛地拍向那枚大号玉符!
啪的一声!
玉符随声碎裂,但却是整整齐齐的碎裂成了十六块,然后又在瞬间缩小成了七寸大小!
这一枚枚玉符轻薄如纸,但又是晶莹剔透,表面上有淡淡的黑白符文显现,并且每枚灵符上的符文是毫无区别,一模一样。
十六枚灵符在虚空飘浮,光芒闪动,灵动至极,宛如活物。
任无恶伸手欲将它们收起,但他刚有动作,整个人忽然瘫软在地,就像是一堆烂泥糊在了那里。
这时,一道身影在任无恶身前闪现,是小角来了!
见到那烂泥似的身躯,小角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撇了撇嘴,接着伸出前爪,轻轻拍了任无恶几下。
然后小角才看向那十几枚灵符,大眼滴溜溜地流转,瞬间将每枚灵符都扫了一遍,接着前爪一挥,灵符一闪间就到了它“手中”,并且重叠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枚。
小角目光闪动,仔细看着灵符,片刻后喃喃道:“长空无量,诸天可达。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炼成了长空符,不过也险些搭上那条小命,这家伙真是要符不要命了。你也笃定我会救你吗?”
说着它又深深看了那堆烂泥一眼,轻哼一声道:“罢了,这次就当是你算准了,哼!”
又轻哼一声,它便带着任无恶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