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平息
此声刚落，满堂哗然。
齐题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看向肖从章，唇边的笑僵硬无比。
“肖将军莫不是走错了地方，下官何罪之意？”
肖从章淡淡的瞥了眼他，见他似乎不信，也不想同他多说，拿出景昭嵩给的手谕，展开扬给齐题看。
周围人皆噤若寒蝉，不敢多语。
齐题死死盯住一卷黄布，似乎要证明这个东西是假的一般。
毕竟谁能相信，昨日他还受到陛下的亲口赞誉，今日便获罪受罚。
“这是假的！你们哪来的证据证明我做过？”齐题儒雅的面具撕裂开来，露出狰狞阴狠的底色，连声音都带着歇斯底里。
肖从章听完了他的话，沉思了片刻，微微拧起眉，语调几乎无情的解释道。
“昨夜陛下夜召内阁御史刑台，连夜翻供，今早，赵白已经交代了。”
就在齐题忙于觥筹交错，春风得意时，赵白甚至太医院都没出便被肖从章带人扣了。
经过了昨夜魏岭的友好对待，赵白早就交代的一清二楚。
赵白也并非无辜，甚至被替了功名的人也不是他，而是他的同乡好友。
不过那人在知道自己功名被替时，就已经在返乡的路上投湖自尽了。
赵白存了私心，一是想要为同乡出口气，二是想赌一把看看能否能一步登天，所以当初他也骗了齐题。
一切都是因果循环，若不起他念，便不会如此。
为了瞒下这一切隐秘的布局，早在两日前肖从章刚出了大理寺卿府，他就已然进宫同景昭嵩商议好了对策。
所以才会有了殿审不辩，再次入狱的戏码。
很显然，人心是最经不起试探的，齐题输在，没有再忍耐一段时日。
几乎听清肖从章说了什么的下一瞬，齐题也反应了过来。
脑海中不断浮现起这两日细微发生的片段，大理寺卿的拉拢，肖从章夜探盛宁，还有户部尚书的示好……
宛若割裂的镜片，在脑海中拼凑起了一盘各司其职的黑白棋子局，在今日的仪式上，叩落最后一颗黑子，输赢已然分明。
齐题深受打击，他披散了一半的发，死死看向肖从章，眸色赤红若滴血，更像是无法接受算计落空，当着众人的面笑出了声。
“真是算的妙，当真精彩！”
齐题环顾了在场一圈，看着此时他们惊恐无比，避之不及的神色，明明上一刻，还是带着恭维讨好的目光。
在一众人人注视下，齐题的笑声变得嘶哑，眼看着他一口血雾喷涌而出，散落在朱红崭新的文袍官服上，血点斑驳凌乱。
没有一个人能接受，昔日明明风光无限，却一朝零落成泥的结局。
齐题没了心气，脱力跌跪在地。
林修忙的带人上前将他压住。
肖从章居高临下的站在齐题面前，负手而立，垂眸扫过他颓败失意的神色，漠然说道。
“从你想利用赵白为饵，踩着他人往上爬时，这样的结果已然注定。”
“来人，带走。”
听见了肖从章的话，齐题只是沉默半晌，被林修拖起压着离开时，他才朝肖从章看过来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面对讥讽暗嘲的笑了声。
肖从章眼底暗色稍顿，似乎起了一丝疑问。
只是还未待神思，柏西宴却突然走到了肖从章面前，笑意不明的挑眉说道。
“肖将军这出戏，瞒的可真是严密啊……”
柏西宴微掀眼皮，扫了眼齐题被押走的背影，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肖从章抬眸看了他一眼，本想转身离开，却难得停住，学他那般高高挂起，看戏般的挑了挑一侧眉峰。
“哪怕敢同柏相比。”
说完肖从章不再理他，带着人转身离开内阁官署。
一众凶神恶煞的人走后，一群文官这才如同夜半着火，嗡嗡不止。
“这究竟怎么回事？！”
“姓肖的同陛下再骗我们？？”
“荒唐！陛下怎会是这种人！老夫要去求见陛下，问清楚！”
一些耿直的老臣对齐题这出根本无法理解，吵吵嚷嚷的要去景昭嵩面前求个说法。
只是刚走两步扫到柏西宴幽深半敛的眼神，便又熄了火。柏西宴双手环顾，语气淡淡。
“本相劝诸位这段时日，还是安分些的好。”
说完，柏西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笑着感叹了声。
今日的戏也看完了，柏西宴没再留在此处，转身离开往宫外去，留下一头雾水的众人议论纷纷。
反转来的太快，昨日还在对盛家恶语相向的上京百姓，今日便又看到了新张的布告。
在看清上面写的事实后，纷纷沉默。
好人便坏人，坏人是好人，放在戏班子说书馆里头，发生这等事情，都能吹嘘半年。
谣言止于智者，所以盲目相信是不可取的。
这一事过后，上京便少了许多无用的谣言，风气也好了许多，这是后话。
齐题陷害盛太傅的事情板上钉钉，这会证据确凿，禁卫军也在他府中查搜到了他收下贿赂的证据，帝心不悦，赎罪并罚下，只需一日，便拟定好了罪罚。
判齐题收回官印，撤销功名，杖责一百，不敬师长，利欲熏心，本该处死。
但是有个女子妇人，自称齐题兄嫂，拿着一份伪造的罪证跑到宫门前喊，说这些罪证都是她伪造的，与齐题无关。
大理寺卿派人去查，发现原本证词上盖了齐题官印的印章确实有疑。
只是还未等查明，那女子便在宫门前认下罪证，服毒自尽了。
此事又掀起了一些流言，不过被皇帝派人抹去了，但还是为了平流言，稳民心，齐题的罪改为流放北疆三千里，终身为奴，永生不得再入上京。
这个结果盛太傅也是同意的，他也见不得再死更多人了。
一切拨乱反正，盛太傅也被安然无恙的放出宫回了盛府。
看见盛太傅平安无事的回来的那一刻，盛家众人似乎才从这段时日的阴霾中回过神来。
只是遭了这些罪，盛家三人再次见面都是泪眼汪汪的躺在床上。
盛夫人看着靠坐在床边，看着洗漱休整完的盛太傅，苍白的面上又滑落一滴泪。
侧眸再看到边上安静坐着的傅重峦，眼眶更红了些，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泪，高兴的笑了笑。
“如今我们一家能平安团聚，多亏了肖将军，夫君改日可要重谢过从章……
听到盛夫人提起肖从章，盛家两父子的神色各异。
盛太傅则老实听话的点了点头，长叹了声颇有感慨的说道：“从前我只觉得管束自己，清者自清便好，如今一事，倒是让我明白一些事……”
还没说完，盛夫人便忍不住戳穿他。
“行了，在阿宁面前还死要面子做什么？！”
傅重峦听着这话，轻咳了两声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盛家夫妇看见傅重峦笑了，二人面上的紧张不安也散了许多。
盛夫人拉过傅重峦，看着他笑的温柔慈爱，想到这些时日都靠傅重峦撑着盛府，面露心疼的同时还是忍不住瞪了两眼盛太傅。
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盛太傅自知理亏，不敢凑上去找骂。
傅重峦见状，轻声打圆场，细心安慰道。
“父亲，母亲，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往日我们还是需要谨慎些，免得再遭他人算计。”
“阿宁说的对！”盛夫人抬手抚着傅重峦苍白清减的脸颊，心中还是不勉想到发生的事情，心中不勉失望最后竟是齐题害了他们，也心疼盛宁错信了一个恶人。
不过不好在傅重峦面前再提，盛夫人同盛太傅对视了一眼，二人轻笑着回应。
“对，阿宁说的在理……”
盛夫人看了傅重峦半晌，心中想到日后的事，心中还是没个安稳，便又说道。
“如今大难已过，过两日便是下元节，可解厄运，我定要去庙里求神佛庇佑，清洗灾恶霉运……”
盛夫人只这般说着，心中已然下定决心了。
尽管盛太傅觉得她病体未好，但怕她心中多忧，这会还是没出声阻拦。
这边是温馨和睦，另一边的肖从章则没这般清闲了。
夜色凛寒，街上无甚行人，肖从章带着魏岭他们在四处暗馆里搜查可疑之人。
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魏岭也只能在一旁无奈叹气。
看向马上的肖从章，说道。
“那帮人溜的真快，姓齐的一出事就人去楼空了。”
这些时日尽管肖从章在为盛太傅的事奔走，但还是让魏岭他们派人盯紧了上京各处可疑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抓到那帮人。
但还是失算了。
如今估摸着这些人都已经离开上京出了城，再去追也没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