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秦陌闻言，微微一怔，凝视着玄冥，刚想说什么，后者却冷哼一声：“你是生是死，与本君无关！”
“本君可不会出手救你！”
白发秦陌顿时脸色一黑。
句芒则望着玄冥，玩味一笑，“姐姐，你……”
不料却被玄冥打断：“好了，你住口吧！”
“河图古尊向天璇出手之时，混沌宫那里曾出现空间波动！”
“秦陌，你应该清楚，被河图那一掌锁定，不仅仅是斩神盟，整个天璇生灵都逃无可逃，修为停止运转，连挪动一步都艰难无比！”
“可混沌宫主人却依旧可以在这般绝境之下操控空间神道，有能力逃出天璇界！”
“这一点足以令你我警醒，他的实力之强，远超我等想象！”
白发秦陌与句芒闻言，皆是大吃一惊，尤其是前者，他可是切实感受过那种绝望的，天门神术都被“禁”了，而混沌宫主人居然不受影响？
想到此际，他越发感觉自己实力不足！
“看来，只能等我本尊归来了！”
白发秦陌幽幽低语道，“暂且不提那帝江，两位先看看这是何物？”
说着，他眉心处便浮现出一颗豆粒大小的银白色晶石。
玄冥与句芒见状，顿时神色一凝。
“这是，空间神晶！”
“你，你只是地神，便能凝聚空间神晶？！”
玄冥寒声道，即便祂竭力克制，但还是无法掩饰其内心震惊情绪。
句芒也是啧啧称奇：“陌哥哥果真是神道奇才，道之神晶可是天神在某一条神道修炼到极致之后才能凝聚之物，你只是地神，便有如此成就，叫我们这些天神的脸往哪里搁？”
白发秦陌则神色平静，追问道：“道之神晶？”
“我听那河图古尊说，这是真神特征之一，修成道之神晶，很了不起吗？”
玄冥冷笑：“秦陌，你莫要在这里装作风轻云淡，道之神晶乃至天神跨越至真神层次的第一道门槛，也是最艰难的一步！”
“地神晋升天神，必先将神庙纳入神躯，神庙神域一体，化作真正的实体，诞生神魂，并参悟天元、地元神道，继而才可承载天神神道！”
“而天神若要晋升真神，则必先将自身最擅长的天神神道修炼至某个极限，继而凝聚出道之神晶，这块神晶将来便是真神一身修为与性命之依托！”
“届时，天神体内神域、神魂将全部聚于道之神晶内，神晶不灭，真神不朽！”
“这便是真神神道！”
玄冥毫不吝啬的将真神之秘道出，令白发秦陌眼界大开。
但紧跟着他便生出另一个问题，“如此说来，真神唯一弱点便成了神晶？”
“若是直接摧毁神晶，真神便会因此陨落？”
“这种修炼体系的破绽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
玄冥闻言，却是神色一冷，嗤笑道：“你又在异想天开！”
“真神是什么层次的神只，岂会那般轻易被摧毁道之神晶？”
“抛开修为不谈说缺陷弱点，你以为你是神道开创者吗，可以对神道体系指指点点？”
“说道之神晶石是破绽，那你人族圣道的圣王境也一样处处是槽点！”
白发秦陌闻言，目露疑惑之色，毕竟他对圣王境具体如何修行可是一窍不通。
句芒适时开口解释道：“陌哥哥，人族圣帝层次的标志是凝聚帝源法则，要晋升大帝，则需要在体内开辟天域，但若要晋升圣王，则需要将进一步提升天域到‘界’的层次，‘界’的存在融合了圣王的魂与道！”
“若是照陌哥哥你方才的逻辑，真神道之神晶是弱点，那么圣王体内的界也一样是致命缺陷！”
白发秦陌闻言，恍然大悟，而后叹息道：“是我过于无知了！”
句芒嘻嘻一笑：“想不到陌哥哥还有向我等认错低头的一天。”
白发秦陌默然。
玄冥则忽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以你现在的修为能够凝聚道之神晶，并且还是极为稀有的空间神晶，将来未必不能是帝江的对手！”
白发秦陌微微点头，而后又好奇道：“我以地神境凝聚出空间神晶，那么两位早已跻身天神，是不是也已经……”
玄冥与句芒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下一瞬，白发秦陌的眼前的春神、冬神便变得耀眼夺目！
这一刻，他看的目瞪口呆，“居然，这么多！”
但随后，春神与冬神便恢复常态。
“秦陌，让你看这些，是为了让你我对彼此的实力有足够了解，以便于后续合作，配合！”
玄冥沉声道。
白发秦陌点了点头：“明白！”
“放心，我不会拖你们后腿！”
而实际上，他内心却是狂喜，经过与二神一番对话，他对自己的神道修行路越发清晰了！
真灵界。
河图古尊铩羽而归，令这一界所有生灵都清晰地感知到一种压抑、绝望的情绪，持续了整整三日时间！
若非帝疆亲自去了一趟河图帝宫，这种“意境”怕是还要持续很久。
而在三日之后，不周山，神桥之上。
轰隆隆——
神桥末端，贯通天墟，此刻竟有五彩祥云翻涌，隐约间可以看到一尊尊强大神只的身影在聚集而来！
而在神桥之上，帝疆早已等候。
呼呼呼——
就在真灵界诸多存在感到惊奇之时，神桥周遭竟无端涌现大量迷雾，隔绝了所有人的感知！
“帝疆，点燃‘唤神香’，所为何事？”
那五彩祥云中，一道刚正雄浑的声音响起，传入帝疆耳中。
双方隔着两界进行对话，看似近在咫尺，但若谁敢向前一步，却都要付出惨重代价！
“是你，殷元帅？”
“翊圣真君呢？”
帝疆背负着手，神色冷漠，语气略带几分质问之意。
“天墟局势不太明朗，我家真君无暇分神，便派本元帅前来！”
“你有何事？”
祥云中的殷元帅淡淡低语道。
帝疆闻言，也不再废话，直言道：“最近天枢界凭空出现一条帝路！”
“并且这条帝路甚至还造就了一尊圣帝！”
“可见此帝路已连通天墟！”
“以我估计，这条帝路对应的天墟坐标，便在你四圣宫领地范围！”
殷元帅闻言，吃了一惊：“什么，竟有此事？”
“如今的人间界还有人能够打造帝路吗？”
帝疆沉声道：“此帝路大概率是新纪时代的神灾之体打造，天机殿都是一帮饭桶，到底还是让他成长起来了！”
“如今更是成了我定神盟的心腹大患！”
殷元帅惊疑：“神灾之体？”
“如帝尊那般的体质又再现了吗？”
“难道他已经成长到可以匹敌你的境界了？”
帝疆冷哼道：“他再逆天，也不可能到这般地步！”
“若非那五道域门，还有上古圣王残魂庇护他，我怎会如此被动？”
“殷元帅，还请尽快查明天枢帝路所对应的天墟坐标，我怀疑天墟有神只在暗中勾结神灾之体！”
殷元帅闻言，神色一凝：“本帅明白了！”
“神灾之体乃是我神族共敌，威胁等级还在邪神之上，本帅这便去调查！”
“此外还有一事，那五道域门何时能全部破开？”
帝疆怔了一怔，面露难色：“殷元帅，如今无论人族还是妖族，新纪时代诞生的圣帝还没能力破开第四域门！”
殷元帅闻言，语气顿时变得有些急躁，“您人族是干什么吃的！”
“新纪时代都有万年历史了，居然连几尊能打破第四域门的圣帝都找不出来？”
“废物，简直废物！”
帝疆被对方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也是脸色一黑：“殷郊！”
“本尊敬你是四圣宫的元帅，才对你礼遇三分，但你也莫要以为本尊会惧了你！”
“本尊要杀你，易如反掌！”
殷元帅闻言，先是震怒，而后便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脑后生反骨的帝疆！”
“当年你跪在我家真君面前乞求收留，那副丧家犬的模样，本帅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如今你在人间待了万年，便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翻身成人？”
“本帅知道，你的修为的确比本帅强那么几分，但那又如何？”
“你再强也只是我家真君手底下的一条狗！”
“没有祂老人家，你早已被清算！”
“呵，现在倒是骨头硬了，又想造反！”
“你可知，只要本帅随便一句话，你这定神盟盟主之位便会易主？！”
殷元帅嗤笑连连，将帝疆贬的一无是处，高高在上鄙夷一切的模样在帝疆眼里犹如万箭穿心！
然而，这一刻，他却冷静了下来，神色淡然道：“本尊的性命乃是真君所救，真君恩情，本尊从未忘记！”
“而你殷郊于本尊而言，又算什么东西？”
“今日你对本尊这般侮辱，本尊也不会在意，毕竟天璇战局恶劣，兴许过上几千年你就死在了勾陈阵营手中！”
“谁能笑到最后，终究是得实力说话！”
此言一出，殷元帅顿时变得脸色黢黑，看帝疆的眼神充斥着浓浓憎恶之意。
“帝疆，你已有取死之道！”
“本帅警告你，百年之内，第四域门必须开启，千年之内，五域门全开，否则四圣宫怪罪下来，这怒火你承受不住！”
帝疆冷声道：“域门能否开启，非我所能左右！”
“何况天墟局势也没恶劣到那般境地吧，人间界可承受不住神只降世！”
殷元帅呵呵一笑：“承不承受得住，你说的不算！”
“天墟若是崩溃了，人族便是发展的再强大也没用！”
“一句话，天墟在，人间界就在，就算毁灭了，也可以重启，可若是天墟彻底沦陷，人间界则必然永久灭亡！”
“其中道理，你应该比本帅明白！”
帝疆闻言，沉默良久，才幽幽道：“本尊明白，但新纪时代不该只有万年历史……”
殷元帅见帝疆语气多了几分妥协之意，旋即欣慰一笑：“形势所迫！”
“万年，已经很不错了……帝疆，虽说此次你我对话并不愉快，但一码归一码， 本帅回去会好好调查天枢帝路之事，但我天墟的事，你也得抓紧了！”
说罢，不等帝疆再说什么，殷元帅与其一众麾下便驾驭五彩祥云，迅速离去！
帝疆眼神阴沉的凝视着天墟，袖中拳头紧攥，沉默了良久，但最后终究还是松开了拳头。
下一瞬，他回到了自己不周山属于自己的府邸之中。
但紧跟着，他便将目光望向府中小院，在那里，一玉面书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那里，自斟自饮。
帝疆神色一沉，旋即忽地冷笑走来，“河图，方才神桥之上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河图古尊面如平湖，看着天际那座斜插入天穹的神桥，似笑非笑道：“你看，那道所谓的彼岸神桥，像不像天墟打入人间的一柄利剑？”
帝疆自然明白他话中有话，旋即轻叹一声道：“从新纪时代出现那一刻，有些事便已经注定！”
河图古尊回头看了过来，嘴角噙笑道：“被高高在上的神指着鼻子骂的滋味如何？”
帝疆走上前来，在一旁坐下，边随口道：“恶犬狂吠而已，我早已习惯。”
“倒是你，被王祖吓得仓皇逃回，心神可安定了？”
二人语气平淡，但言辞间却互相在戳着伤口。
“有时候，我也在想，当年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他还在的时候，我们都唯他马首是瞻，他指哪我们便打哪，可一旦他真正离开，我们才终于明白他当年究竟承担了何等压力！”
“也才在各种选择中真正认清了自己！”
河图古尊轻语，回忆着当年之事，嘴角的笑却渐渐洇成了落寞。
沉默片刻后，他的声音眼神变的异常阴翳，语气森寒道：“可我只是想活下来！”
“这有什么错！”
“难道非要像那些蠢货一样战死，徒留残魂抱着传承才算正道？”
“没有我们的投诚，屈辱，人族火种早已断绝，他们的那些传承又还有什么意义！”
“帝疆，你告诉我，我们的路，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死死盯着帝疆，神色狰狞，眸子赤红，太阳穴青筋暴起，可见情绪之激烈！
“道无对错，一切从心！”
帝疆轻语，“河图，既然选择了，便莫要再后悔！”
“将来你我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继续走下去就好！”
“不是只有帝尊的路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