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认同这个观点，向青月行礼：“忘机受教。”
青月没觉得这是个什么大事：“蓝二公子不必如此，互相交流，共同进步。”
蓝启仁也叹了一口气：“是老夫狭隘了。”
青月这是给他上了一课，枉他教了一辈子的书，竟是没有一个小姑娘想得透彻。
青月摇头：“蓝先生言重了，教学相长，学无止境，您有自己的长处。德高望重，值得我们学习。”
蓝启仁摆手：“继续说魏无羡的问题吧。”
重点还没有说呢，只是这两个问题，都够这些学子们思考的了。
青月又看向魏无羡：“魏公子，原则上讲，你说的也没错，灵气是气，怨气同样是气。
但就像我刚刚说的，书上的理论是一回事，实际情况又是另一回事。
怨气没有像灵气一样被人推广使用，自然是有原因的。”
“我先问魏公子，你觉得何为人？或者说，人与动物精怪的区别在何处？”
这个问题一出，学子们又懵了，这个怎么回答？人就是人啊，还要怎么解释？
这是个哲学问题，青月的重点也不是让魏无羡思考这个。
不等他的答案，青月继续说：“我觉得人与动物精怪不同之处，就在于人讲仁义礼智信，有人伦道德。
没有人想死后还不得安宁，蓝先生提出的方法，虽然没有使用怨气方便，但这样做不打扰亡灵。
蓝先生保全了一些更珍贵的东西，这是身为人最不能丢掉的东西。”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祖坟被挖，人很重视这些东西，这大概是人与动物之间最不同的地方。
听青月说到这里，蓝启仁欣慰地捋了捋胡子。
青月又严肃地看着魏无羡说：“我知道，少年人总是自信，觉得自己能改天换地。修真界的未来，也的确在各位同窗的手中。
但无序无规则，人间混乱，人根本无法行走，甚至都不存在。
就像我们面前的桌子，是一个个木头颗粒，有规则地排列组合在一起，形成了桌子。
一旦没有规则约束，它们变成为粉末飘散在空中，我们根本无法使用。”
使用灵气，不使用怨气，这是约定俗成的规则，想打破它，谈何容易。
“有的规则无用，比如吃几碗饭，穿什么衣服，有的规则则是重中之重，比如人心向善，不可作孽。
魏公子，敢为天下先的先驱者，令人敬佩。可如果你能走阳光道，我不希望你去走独木桥。
你想的应该是怎么把独木桥变成阳光道，而不是自己把自己的路走窄了，没有求助，就走上了绝路。
说到这里，说得就有些多了。魏公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赤诚的少年，希望你不要走上绝路。先驱者很多都经历痛苦，甚至粉身碎骨。
青月向蓝启仁建议：“蓝先生，我看抄写蓝氏家规，对魏公子毫无用处。不如罚他抄写孝经，为魏先生和魏夫人抄写，他肯定会认真抄写的。”
魏无羡看样子是散养长大，尊师守纪什么的，他估计没在意过。但是他的父母，他应该是在意的。
“嗯，按你说的吧。忘机，你去盯着他抄。”
蓝启仁自然也看出来了，提到惩罚，本来毫不在意的魏无羡在听到青月提起魏长泽和藏色散人之后，脸色顿时就变了。
魏无羡这次没有不服气，他眼底都有些湿润，他很久没想起自己的父母了。
以前根本不敢想，如今可以光明正大地为他们抄写孝经了。
这堂课到这里就结束了，蓝启仁心事重重地离开。这堂课，他也需要回去好好消化。
他一离开，兰室顿时就炸了，纷纷讨论今天的事情。
有人讨论两难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有人佩服杨青月能把蓝先生说服了，有人讨论杨青月和蓝曦臣的婚约，有人讨论魏无羡的课堂表现。
众生之相，也就如此了。
安晓一脸敬佩地看向青月：“青月，你太厉害了吧。胆子真大，敢说蓝先生错了。”
青月摇摇头：“没什么对错，各有各自的看法罢了。”
只是他们从来没想过而已，都是按照所谓的标准答案来，可现实生活哪有什么标准答案。
青月不在意地往外走，她今日说这一番话，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改变魏婴的命运，鬼道出世，能不能少伤些人。
只是没想到，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有些意外，也在情理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