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穿白色的西装外套，里面搭配着黑色长裙，中间拿腰带系上，就算是放在后世也是十分摩登的穿搭。
身后大包小包的杉姐，进门就开口道：“安安，我的宝贝安安，你在家吗？”
倪以安本来正在楼上换衣服呢。
听到有人喊自己，立马一边袜子都还没穿好的，就往楼下跑了过来。
这边的墙壁是挨着楼梯的，见到了女人拎着大包小包还有自己爱的飞机模型。
男孩立刻就扑了上去，“陈焕姐姐！”
声音叫得清甜，倒是让林夏兰想到了之前女人称呼自己丈夫为爸爸的那种辈分了。
之前见面的时候喊阿姨，现在倒是变成了姐姐。
“太太。”
杉姐的声音沙哑，也是很久没见了，开口道：“先生叫我们过来陪你跟安少爷面试幼儿园，这边也联系了熟人，到时候您直接过去填表签名就行了。”
这边的潮乡会都是家族关系，一个出人头地了孩子能在这里读书。
很快一批人就能都来到这里读书。
林夏兰点点头，很快，陈焕就捏着换好衣服的倪以安的手走了过来。
“嫂子。”
也是在人前，女人笑得十分开心的道：“您闻一闻，我今天身上的味道香吗？如果你也喜欢的话我这里刚好还多了一瓶，送给你。”
说着，她掏出了一个粉色**递了过来。
无事献殷勤，当然是要给她场子秀了。
也是跟自己预料的一样，那女人知道自己不会在孩子面前给她难堪，便又继续开口道：“这个是大哥上次跟法国那边的人做生意，那边的压缩机技术才是最好的你知道吧？
咱们也是做电器生意的，那边的技术负责人带了两瓶香水过来，哥全给我了。”
“哦。”
虽然早做了心理准备，但林夏兰现在的目光就没办法不往前面开车的女人那边看去——
结婚那么多年，男人从未给自己带过任何礼物回来。
上次的那个，还是在她打电话撞破以后，男人买回来的赔罪礼物。
她一直以为他都是不解风情的。
没想到只是对自己罢了。
“挺厉害的。”
当着孩子的面，林夏兰开口道：“不过我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你还是——”
“别啊。”
打了个转向灯，女人又爽朗着开口道：“嫂子你可千万别跟我搞客气啊，你老公你儿子都喜欢我这款香水，听我的，别那么邋遢，孩子不喜欢你身上的油烟味儿。”
“是。”
虽然知道了女人喜欢利用开玩笑的话贬低别人，但林夏兰却是没想到她连自己儿子都能扯上来道：
“我儿子是不喜欢我身上的油烟味，因为有时候我自己也嫌弃，不过——”
就在女人露出得意面孔的时候，林夏兰继续道：“上次安安回来说很讨厌跟外国人见面，因为他们身上很丑都是狐臭还有卷毛腋臭各种味道，还说了只有身上的很臭的人才需要喷香水，我们这种回家好好洗洗就行了。”
小孩子童言无忌的，之前倪以安见着林夏兰关系好的时候也说了好多外面的见闻。
什么香港黑人多啊，有时候并不是十全十美的，“人家虽然高但身上毛又多，味道又重。”
有时候林夏兰都会被他说的一些事情逗笑。
现如今再提到这个，林夏兰便又笑着补充了句，“陈小姐你还是要注重卫生啊，倪以安这个皮猴都知道晚上洗澡，你怎么可以——”
“哦对了。”
就在女人后视镜里的目光对上自己的时候，林夏兰故意拍了下旁边的倪以安道：“都快忘了，你陈阿姨是男人啊，哦也不对，应该是陈叔叔，陈哥哥。
男人粗糙点不洗是应该的，只是别用香水遮了还用这种方式来教育别人啊？”
说着，她看着前面后视镜里女人瞬间涨红的面孔，忍不住笑了出来。
身边，倪以安也跟着焦急地扯了扯她的衣角道了声，“妈妈，我没有说你身上臭啊，那是你在家里给我们做拌饭酱，洗完就香香了。
我要是嫌你臭的话，怎么会每天晚上都找你睡觉，被赶下床了，拿着被子跟凉席也想跟你睡一间？”
林夏兰的房间里永远是香香的。
还会做手工活。
她的屋里有87版琼瑶那边传过来的《一帘幽梦》碟片里最时髦的珠子夹杂着千纸鹤的门帘。
放在那里一晃一晃的可香了。
他的好多朋友都说喜欢他的妈妈，像仙女一样。
他可没说过讨厌妈妈身上的味道，但林夏兰现在不理他了——
“妈——”
男孩在位置上挪了挪靠近林夏兰，就算被对方骂，也机灵地靠了过来道：“没有，我是真的没有，妈妈我错了，你原谅我嘛。”
也不知跟谁学的撒娇，几句下来，林夏兰本来的气都消了一半。
“安安。”
到达地点以后，陈焕儿已经恢复过来了，仍然跟没事人一样，下车朝男孩伸出双手道：“这里啊是阿姨小时候读书的地方，不过以前是居民楼，现在变成了幼儿园了。”
香港几十年的市区楼道变化其实不大。
几个人穿着稍微带点跟的皮鞋，“哒哒哒”地走在楼道里，女人一边跟他介绍一边说：“怎么不说话，你也嫌弃阿姨身上臭吗？”
“不是。”
这几天过来跟男人待过的孩子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圆头圆脑的开口道：“阿姨，人家待会要我妈妈签字，你还是不要一直牵着我的手了。”
“啊？”
陈焕儿心中震惊，心道果然是亲生的，才过了一晚而已，就已经完全偏向了那个女人。
不过也没关系。
她最是知道男孩子好面子的了。
待会儿，他就会求着，自己当他的妈妈了。
..
办公室里面。
管理资料的中年女人在看到林夏兰跟她的孩子时，眼神立马异样地扫视了一遍。
看样子是认真自己的。
林夏兰在看到她跟陈焕儿交换目光的时候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没有声张，她刚递上孩子的资料，对面就开口话，“大陆来噶？识英语吗？不识英语我们不收噶。”
“不会。”
林夏兰发现她故意用那种粤语土话来问自己，有些句子若不是自己在香港待过那么多年，可能还真听不出来。
对方想要用粤语赶走她道：“木识（不懂）粤语！干（这么）夸张哋，这么无知的人我们班是收木哒，fai（快）走。”
低着头，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朝旁边的女教师笑着。
那古怪挤眉弄眼的低声，不用听都知道对方是在嘲笑自己跟倪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