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缨也没有和孕妇相处的经验，怕自己一惊一乍会吓到嫂子，尽量克制自己不要那么大惊小怪，可她的视线根本没法从追风和小灰灰身上离开。
顾伯淮问道：“小鹿最近怎么样，都好吧？”
“都挺好的，产检一切正常。”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多买东西了。”顾伯淮把大包小包拎到茶几上，又拿出一个用包得很严实的小包裹，“听清野说你想吃徽省的臭鳜鱼，我就让老战友帮忙弄了几条，到时候让清野烧给你吃……”
鹿悠悠愣了一下，没想到顾伯淮还准备了这个，她转过头就见顾清野一脸淡然地接过。
刚怀孕那会儿闻不了鱼味，后来她不喜欢奶味，再后来又不喜欢鸡肉的味道，现在倒是没什么不喜欢的，但多了一种特别爱的——臭味。
最近她特别爱吃肥肠、臭豆腐之类的东西，前段时间突然梦到上辈子吃过的徽省臭鳜鱼，醒来时提了一嘴，没想到顾清野记住了，顾伯淮还亲自送了来。
牛皮纸包裹得相当严实，反正鹿悠悠是闻不到什么刺鼻的味道，但这种东西对追风来说无异于生化武器。
顾伯淮掏出来之前它就已经闻到了，但不确定是什么就没动，现在这玩意堂而皇之地摆到桌面上，还提到了“吃”，追风立刻站起来挡在鹿悠悠身前。
大胆贼人，竟然敢拿馊了的礼物上门！
追风没有叫唤，但眼神太明显了，要不是鹿悠悠和顾清野没发话，它指定已经把臭了吧唧的东西扔到一百米外的茅厕去了。
顾清野太了解追风了，伸手在它脑袋上轻拍两下：“别担心，这是能吃的，就跟上次的臭豆腐一样。”
追风不敢置信地回头，老战友该不会伙同外人谋害它妈吧？
臭豆腐至少是熟的，它亲眼看着人从油锅里捞出来的，这回完全是生肉啊，坏了的生肉！
追风在心里评估了顾清野叛变的可能性，看看他再看看顾伯淮，眼珠子转了好几圈。
顾清野心下一哂：“想什么呢，真的能吃，不信你问妈妈。”
追风闻言转头，非得妈妈亲自点头才能放心。
鹿悠悠憋笑，上回她吃臭豆腐追风就拦过一回，没想到臭烘烘保卫战还有第二集。
“真的能吃，放心！”鹿悠悠撸了把狗头，孩子真是太贴心了。
顾家父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顾伯淮还算淡定，主要领导当久了端得住，顾红缨的嘴巴已经好几分钟合不拢了。
“好可惜啊，这么聪明的军犬怎么就退役了呢？”她忍不住喃喃自语。
追风闻言转头看向她，坦然露出黑色眼罩。
它的退休生活挺好的，还为咅阝队培养了四个后备力量，它觉得自己狗生非常圆满，一点也不可惜。
鹿悠悠挠了挠追风的下巴，追风眯起眼睛把狗头搁在她膝盖上，她看了眼时间，时针已经走到了十一点半的位置。
“不如中午就在家吃饭吧，正好让清野烧条鱼尝尝。”
顾伯淮看了顾清野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笑着答应下来：“那我也做道菜，给你们露一手。”
顾伯淮穷苦出身，饭是会做的，只不过很久没下厨了，就连顾红缨也很少能吃到父亲亲手做的饭。
两个男人往厨房去，顾红缨就凑到鹿悠悠那边：“我爸手艺可好了，不过那个什么臭鳜鱼真的好吃吗？”
鹿悠悠也不确定顾清野能不能做出她记忆中的味道：“你吃得惯臭豆腐、臭腐乳应该就能接受这个味道。”
这时候小灰灰飞过来了，慢腾腾往茶几上挪。
它不喜欢离陌生人太近，但这会儿忍不住好奇，想闻闻那个让追风警觉的牛皮纸袋是什么味道。
猫头鹰的嗅觉远不如狗子灵敏，它隔着半米远探头去闻，没什么味道。
小灰灰小心翼翼往前挪了几步，到三十厘米远停下，再闻，好像有了一点鱼腥味。
它感觉还好，就大着胆子上前深吸一口，yue……yue……yueeeeeeeeeee……
小灰灰连呕好几声，一蹦三尺远，迅速张开翅膀掩住口鼻，迟疑地看向鹿悠悠——
妈妈，你没事吧，臭肉也吃？！
顾红缨哈哈大笑，她还以为这只鹰很高冷，没想到是个喜剧鹰！
追风看着小灰灰的翅膀有点眼馋，它也想堵鼻子来着，无奈爪子没毛，遮不住鼻孔。
“你真是……”鹿悠悠哭笑不得看着动作夸张的好大儿，“人与鹰的悲喜并不相通，你理解不了是正常的。”
也就是这年代物流不变，不然高低要给它整两个鲱鱼罐头闻闻。
一个小时后午饭好了，桌子最中间就是徽省名菜红烧臭鳜鱼。
浓油赤酱的味道包裹着隐隐约约的臭香，说实话并不难闻。
红椒葱绿的浇头，肉还是蒜瓣肉，单论卖相绝对一流。
“好香，就是这个感觉！”鹿悠悠眼睛亮了。
怀孕之后她虽然经常想吃这个想吃那个，但家里人都能给她弄来，已经很少有馋到流口水的感觉了。
桌上的竹笋鸡汤、萝卜炖牛腩、粉蒸肉仿佛都被排除在外，现在她眼睛里就只有那盘红润油亮诱人的鱼。
“尝尝看味道如何。”顾清野夹了一块鱼肉给她。
鹿悠悠还记得家里有客，笑着招呼顾红缨入座：“想吃什么自己夹，别客气。”
“没事嫂子，你吃，不用管我。”
一桌四个人，三个都看着同一个方向，虽然没说话，但显然是在等鹿悠悠的评价。
顾伯淮问道：“小鹿啊，怎么样，好吃吗？我特意问了战友徽省的正宗做法，清野照着菜谱做的，是你想要的味道吗？”
鹿悠悠一入口就感觉对了，肉质不绵、有嚼头，香中带着一丝隐约的发酵味，越吃越上瘾。
“很不错，好吃！”可以打五星好评。
顾伯淮放下心来，好吃就好！
虽然东西是鹿悠悠自己想吃的，但万一做出来她不喜欢，那就好心办坏事了。
“嫂子，真的好吃？”顾红缨这辈子没吃过故意弄臭的鱼，不太敢下手。
“你试试，不喜欢不要勉强。”
顾红缨屏住呼吸，夹了一筷子放嘴里，表情好似英勇就义，五秒钟后，嘴角扬起来了，眼睛也眯起来了。
“确实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