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有个小市集，不过入夜会宵禁，现在还有一个多时辰，你们可以去看看，这小院子准备的仓促，东西可能不全，缺什么便再买些。”
楚河把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桌上，“我还有事，先走了，明日一早再来。”
贺石点头：“多谢二师兄。”
他送楚河出去，回来时，整个人明显轻松了很多。
何玉知道，他这是见自己师父脱离生命危险，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跌至谷底的心情有所回升，便笑着说：“之前没来过边城，没想到这里的天气比远山县还冷。”
贺石眨眨眼，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跟着笑了：“那，我们去市集上瞧瞧，买些冬衣如何？”
何玉点头，朝他走过去：“走。”
两人结伴去了市集。
如楚河所说，市集很小，只有一家成衣店，卖的衣裳也就那几个颜色款式，大小也不太合身。
何玉紧紧裹着厚实的披风，跟同样衣着单薄的贺石站在寒冷的街头，大眼瞪小眼。
好在成衣店的老板是个热心肠，给他们指了路，说市集尽头有家裁缝店，手艺很不错，可以去那里看看。
何玉谢过老板，被迎面吹过的寒风冻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紧紧靠在贺石身侧。
贺石顿了一顿，随即仰头感受了一下风向，便来到上风一侧，抬手牵住了她披风的一角，两个人就这么挨挨挤挤地走到了那家裁缝铺前。
裁缝铺的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气质优雅温吞，正坐一张宽大的台子前裁剪布料。
见贺石和何玉进门，她放下剪刀走了过去：“两位客人，可是要制衣？”
何玉看了看裁缝铺内的陈设，注意到有一面墙上挂了些做好的衣裳，便问道：“我们想买两身成衣，不知掌柜可有推荐？”
掌柜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两人一圈，点头道：“两位客人的身架子都是一顶一的好，买合身衣裳不难，正巧我前些日子不忙的时候做了些裙衫氅衣，二位请稍等，我去取来。”
她说完便转身去了后面，很快便抱着一大叠衣裳回来。
把衣裳小心放在台面上，掌柜笑呵呵地一件件展示给两人看。
那些衣裳款式确实简单好看，用料也不错，何玉大致估摸了一下，穿在自己和贺石身上应该会挺合身，只不过这颜色……
是不是有些太鲜艳了点？
男款的倒是好说，贺石什么颜色都能驾驭，就是女款……
掌柜的拿出了五套衣裳，其中女款的有两套。
一套天青色的短衫长裙，裙摆和衣襟处都处细致地绣了红梅，另一套则是丁香紫色的窄袖长衫，内里搭着软烟色的宽松长裤，裤脚还做了四散开的捏褶设计，瞧着十分精致，而那件用料扎实的米白氅衣，则在衣领和袖口处都嵌了雪白的兔毛，想来应该是很暖和的。
何玉有点犹豫，这颜色和款式如此的秀气可爱，很不符合自己的人设呀！
她抬眼，正要问老板还有没有颜色深一些的衣裳时，就看见那边的贺石已经拿着钱袋付完了钱。
动作这么快，像深怕她不买似的。
何玉无奈地看着他。
贺石收好钱袋，微微移开了目光。
掌柜做了一单大买卖，客人还爽利，没有还价，是以心情很不错，便笑着询问：“我瞧两位衣着单薄，这样出去恐怕会冷，不如就直接在小店换了吧，这后面有空房间，可以进去换。”
何玉犹豫一瞬，转过头，就看到贺石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
好吧，这谁能顶住，反正她是顶不住。
何玉拿起那套天青色的：“多谢掌柜，房间在哪儿，我去换。”
掌柜指了位置，何玉抱着衣裳推门进去，背影颇有种决绝的味道。
这房间不大，布置的很是雅致，想来正是掌柜自己住的屋子。
何玉三下五除二脱掉身上的黑衣，露出了其下黑色的绸缎内衫。
她想了想，又把这件内衫脱掉，从【库房】里找了套干净的浅色内衫穿上，这才拿起一旁的衣裙穿好。
房间里有面半身镜，何玉走过去照了照，发现这衣裳如她所料一般果然合身，只不过乍一看，头上的那顶锥帽和下面长至胸口的黑纱却显得奇怪起来。
之前穿一身黑搭上这帽子黑纱还觉得挺酷呢，现在这样，走在路上估计得有百分之一百二的回头率吧……
何玉想了想，抬手摘掉了那顶锥帽，又取下脸上的面具，换上一张露出五官的银质面具，再去看镜子时，就发现和谐了很多。
嗯，挺好的。
她收起自己的东西，推门走了出去。
贺石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那扇小小的木门，何玉走出来的第一时间，他便牢牢地锁住了她。
待看清楚后，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眉梢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一双漆黑瞳孔缓缓放大，明亮清澈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出了那抹天青色的身影，这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直至最后装满了他的整个眼瞳。
“小石？你别这样盯着我一直看，是很奇怪吗？”
何玉站在贺石面前，有些别扭地整理了一下袖口。
贺石回过神，眼神飘忽一瞬，咬了咬下唇：“没有，不奇怪，很好看。”
一旁的掌柜跟着拍手道：“好看，实在好看，姑娘通身的脱俗气质，衬得这衣裳都更显华贵了。”
只能说不愧是做生意的，就是会夸人，比贺石会夸多了。
经两人这么一夸，何玉感觉那股不习惯的别扭劲儿少了很多，而贺石此时也拿着衣裳进去换了。
他很快便换好出来，何玉见他的耳尖似乎有些泛红，便笑着打趣道：“很好看，很好看。”
贺石：“……”
贺石：“咳，姐姐，我们走吧，去找个地方吃饭，不然该宵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旁边台子上的氅衣，抖开后搭在何玉肩上，然后又穿好了自己的那一件。
一日奔波下来，何玉也早就饿了，一听这话，也没再继续逗他，穿好氅衣的两个袖子后，两人并肩走出了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