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同我有说有笑，如同常人一般。”
“他们神魂被保留下来了，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整个晚膳期间，江云寒都小心的应对着柳家众人，一口东西都没有吃。
很快，晚膳结束，江云寒被柳家人安排到了一处厢房住下。
在柳家人离开后，江云寒没有歇下，而是牢记池黎所说的，于是拿出书坐在书桌前借着烛光翻看起来。
子时三刻，池黎从残画中踏出的瞬间，江云寒放在案头的书无风自动。
\"仙人。\"江云寒起身时碰翻了笔洗，水渍在宣纸上被悄悄的吸收干净。
池黎看了一眼，走过去扶起笔洗，修长的指节敲在砚台边缘，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无形的打散。
池黎从空间中拿出一个杯子，看向江云寒：“把这个喝了。”
白玉杯递到眼前时泛着淡淡墨香，江云寒接过，饮尽的刹那，他仿佛听见自己血脉里响起低语梵唱，脊骨如被烙铁篆刻经文。
\"唔...\"
青筋在脖颈暴起，江云寒踉跄着扶住书桌，眼前景物一片模糊。
池黎抬手，腕上铁链猛地缠住江云寒腰身，将人拽到自己怀中。
\"忍着。\"感受到江云寒微微颤抖的身子，池黎轻声说道。
池黎的眼尾处浮现几道朱红色云纹，他的指尖划过江云寒的眼皮，金光流转。
“我帮你开了一柱香的天眼，让你看看这柳家村真实模样。”池黎收回手，淡淡开口。
随着江云寒睁眼，瞳孔泛起淡淡金光。
再次看向周内景物时，一切都变了模样，房屋梁柱显出血肉纹理，架子上花瓶上的人儿正在左右转动眼睛。
\"这是...\"江云寒的喉结动了动，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这头顶飘过，抬头，此刻才看清，自己所住的厢房梁上，正倒吊着七具干尸，尸身心脏处都插着褪色的银铃。
池黎抬手遮住江云寒双眼：\"别看这些干尸。\"
“别看它们的脸！”池黎几乎是将江云寒抱在怀中一般开口说道。
“仙人？”江云寒有些疑惑的开口。
\"这些替身傀尸最毒的是眼窝里那对'活珠子'，你盯着看，它们就能用怨气在你身上烙下记号。\"说话间房梁上的干尸挣扎几下，发出吱呀声。
干尸身上的碎肉簌簌的往江云寒的头上掉落，池黎衣袖轻抚，将之扫开。
“它们生前被活剥人皮时，刽子手会用鲛人油浸泡的银针封住七窍，怨气入脑化，苏醒便要找人替命。”池黎说完放开了江云寒。
江云寒听着池黎的描述，心头发寒，自己差一点就会被这些替身傀尸盯上。
在开了天眼的情况下，江云寒第一次发现这周边有那么多的精怪妖物。
午夜阴风掠过，池黎的月白色衣摆掠过地面。
江云寒瞳孔中流转着淡金色，发现白日里炊烟袅袅的村落此刻竟布满暗红血苔，每座房屋的瓦片都倒悬生长，屋檐下悬挂的灯笼里燃着幽绿磷火。
\"闭气。\"池黎突然掐诀，指尖迸出青莲状灵火。
江云寒慌忙屏息，这才看见空中漂浮着无数透明丝线，每根丝线末端都缠绕着柳家村村民半透明的魂魄，正源源不断朝村口方向汇聚。
两人踏着血苔来到古槐树下时，江云寒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倒退两步。
十人合抱的树干上密密麻麻嵌着赤金符钉，数千根金线从钉眼处延伸而出，在月光下织成覆盖整个村庄的罗网。
一张又一张人脸不断的扭曲，挣扎着在树干上浮现出来。
最骇人的是每根金线都在缓慢蠕动，如同吸食血液的蜈蚣。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江云寒喃喃出声。
“这棵树已经成了气候，它本身资质有限，无法化形，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方法，想着靠食人生气来助自己化形。”池黎抬手扯下一根金线，打量了一眼。
“仙人，这精怪看样子已经吞了很多人了，要是修炼有成，估计不知会有多少人遇害。”江云寒听着池黎的话，看向池黎。
“云寒想做什么？”池黎倒是对江云寒会说这种话不感觉惊讶，毕竟这个世界的江云寒一心只读圣贤书，学到的都是心地纯善，为人君子的言论。
“仙人能除掉这东西吗？”
“可以，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好妖，云寒需要拿东西跟我交换。”池黎眯了眯眼，勾唇浅笑。
“仙人说笑了，在云寒心里，仙人是对我最好的，仙人有什么想要的，云寒有定然会给。”江云寒对于池黎说自己不是什么好妖的话那是一点也不信的。
池黎看着江云寒，走过去，手指勾起江云寒的一缕发丝，摩挲着：“要消灭这妖很简单，不过它现在将根须扎进地下，没办法全部完全杀死它，得想法把它引出来。”
江云寒借着月光，看着池黎：“仙人可有办法？”
“且待上三日，三日后自会有人为我们引它出来。”池黎放下江云寒的头发。
江云寒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跟随着池黎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舍之情。他的身体似乎比他的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还没等他来得及思考，他的手已经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样，猛地伸出去，紧紧地拉住了池黎那有些微凉的手。
池黎突然感觉到一股拉力，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当他的目光与江云寒交汇的瞬间，江云寒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他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想要松开。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脱离池黎的瞬间，池黎却迅速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柳家村内精怪众多，夜晚的街道也颇为阴森，这样走安全些。”池黎的声音在江云寒的耳边响起，语气平静而自然，仿佛这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江云寒微微一怔，随即便点了点头，应道：“嗯……”他的心情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愉悦起来，仿佛池黎的举动让他心中的某一处空缺被填满了。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缓缓地走在街道上。
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