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何去何从感到迷茫的，除了马仙洪，还有张灵玉。
张之维让他下山历练。
他领命以后，回住所简单收拾一下行李就走，都没和荣山这位师兄打招呼，业兴、极云等师侄就更不用说。
直到张之维告知，荣山等人才知道张灵玉下山了。
然后，荣山具体了解了一下情况，带着一丝担忧对张之维道：“师父，我问了一下管财务的弟子，他们说灵玉师弟没有去他们那儿领盘缠。”
“此外，他也没有手机。”
“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闻言，张之维瞬间一愣。
旁边的田晋中则面露疑惑道：“灵玉他为什么没去拿盘缠？”
在田晋中和张之维那一代，下山历练无所谓盘缠。因为时局混乱，异人手段不受限制，能被打发下山历练的门人都学有所成，凭借手段肯定饿不死。
但到了张灵玉、荣山这一辈，时代更新，异人手段受限，谋财不易。
而在山下，几乎处处要钱。
因此，天师府乃至各大门派都作出调整，让门人下山历练时可以领一笔盘缠。
这是福利，也是体面。
不然，在这和平的年代，堂堂名门大派让弟子下山历练一毛不拔，以至其只能睡桥洞、当乞丐，传出去让人笑话。
不过既是历练，这笔盘缠自然不多。
可不肆意挥霍的话，保证历练之人短时间吃喝住行不愁还是可以的。
至于后续如何，就得看历练之人本身了。
这事张灵玉是知道的，而且它合规合法合情合理。就算张灵玉性格正直，也没道理抗拒。因为现在这个时代，在山下没钱傍身，不至于寸步难行，却难有作为。
张灵玉之前下过山，明白这点，却没有去领盘缠。
什么情况？
对于这个问题，荣山同样不解，一阵挠头之后，只得猜测道：“可能是他下山心切，忘记了。”
田晋中：“……”
张之维眼角一抽，摆手道：“无妨，当年我和你师叔他们下山历练时同样是两袖清风，不照样过来了。”
说罢，他掏出手机开始给山下其他几个弟子以及陆瑾等人打电话，通话内容很统一：自己不成器的徒弟张灵玉下山历练了，如果其有事求到他们头上，别搭理！
荣山和田晋中面面相觑，一时分不清张之维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
不过，两人也没太过在意。
毕竟张灵玉的本事他们是了解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饿死。
而张灵玉下山以后的确没饿死，但情况却没好到哪儿去。
他领了师命后，听闻夏禾和“某个后起之秀”混在一起、关系亲密，尽管没有荒诞地觉得头发变色，但下山的心思确实急切了不少。等离开龙虎山，准备坐车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领盘缠。
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本想回山，转念却想到自己已经下山，算是正式开始历练了。
当下因为些许钱财掉头回去，面子挂不住，且有违“无召不得回”的师命。
而且他记得师父张之维当初下山历练也是身无分文，却圆满回山。自己身为师父的弟子，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也不能太拉胯，否则有失师父颜面。
此外，他自认有些本事，如今又是和平年代，自力更生赚些钱应该不难。
结果想法是丰满的，现实却很骨感。
当张灵玉开始思量怎么赚钱时，发现自己能拿出手的本事只有看相和算命。
然后，他来到人流密集的地方付诸实践，却发现这钱是真不好赚。
他没相应的行头和招牌，又抹不开脸去吆喝揽客，结果自然是无人问津。
等他捣鼓出一块招牌，周围又有行头、扮相更好的同行搞竞争。
好不容易来生意了，张灵玉却接连受挫。
第一个找他看相的是一个一看就相当富有的重量级妇人。
对方看他的眼神如饥饿已久的母虎遇见落单的羔羊，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显然别有意图，而且还动手动脚。
张灵玉实在遭受不住，只得用无缘的说辞打发了对方。
旁边摆摊的大叔看到以后，一阵摇头：“小伙子，你绕开了一条少奋斗几十年的捷径啊。”
张灵玉勉强一笑，没搭话，继续坐等顾客来。
大半天之后，来了一个新顾客。
依旧是个女人，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
其目光和动作同样透着别有所图的意味，让张灵玉感觉不适，却不似之前的重量级妇人强烈。
相较于继续饿肚子，张灵玉觉得这些不适可以忍受，就接待了对方。
然而，当他给这女人看相时，发现对方脸上涂抹的东西太多，一时看不分明，只能大概看出面相有所改动，并非其原本的面貌。这种情况下，想通过观看面相算出些什么很难，至少以他的水准做不到。
得出这一结论，张灵玉照实说了。
不料那女顾客听完，却对着他一阵大骂，愤然离去。
张灵玉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
一旁的大叔看得直乐呵，等那女人离开以后才对张灵玉比了个大拇指：“小伙子，你是真的勇！那女人的脸科技感十足，明显是动过刀。这种事好做不好说，有些人敢做敢认，有的人视作雷区，一点就炸。”
“这女人明显就是后者。”
“你居然敢直接踩雷，真的勇！”
“得亏你没摊子，不然刚才就得被她给掀了。”
张灵玉：“……”
继这两人之后，张灵玉又遇到了几个目的不纯但行为正常的女顾客。
他以为自己终于能有收入了，结果……
人家没带现金，只能扫码支付。
而他没手机，收不了款。
最终，还是旁边摆摊的大叔看不过眼，帮忙做了中间人，让一个顾客扫码从他那儿兑了一些现金。
张灵玉这才摆脱了身无分文的窘境，但也没赚几个钱，连宾馆都住不起。
是以，一念之差的灵玉真人尽管由于孟礼带来的蝴蝶效应，没有被逐出师门，却依旧没能摆脱睡桥洞的命运。
而网吧、公园之类的去处……
他没相关经历，不知道。
躲在桥洞里，张灵玉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回想起这些天的遭遇，内心一阵颓丧。
原来离了天师府，自己谋生都难。
接着，他又感到迷茫。
师父让自己下山历练，却没指明具体目标。
自己后面该去哪儿，要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