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惊疑的声音在他身后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处空间内窒息的寂静：
“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龙煜城”缓缓转身，淡淡道：
“好久不见，南明。”
面前之人一袭残破的白衣，衣摆处沾满干涸的血迹与尘灰，像是刚经历一场厮杀。
灰色长发凌乱披散，那双如极地冰海般湛蓝的眼睛在看清“龙煜城”的瞬间，缓缓闪过一丝恍惚的追忆。
“你是……九寰？”
对于这个称呼，“龙煜城”并未纠正。南明眼中的追忆渐渐清明，化作难以掩饰的惊喜与激动。
“九寰！”
南明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回荡，他死死盯着站在天道躯体旁的“龙煜城”，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真的是你！你是奉命来接我回仙界的吗！”
眼前之人却只是以一种淡漠到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他，那双琉璃般的眼瞳中映不出任何情绪。
见他没有丝毫反应，南明快速上前几步，声音变得有些癫狂，带着一丝歇斯底里：
“快带我回去！带我回仙界！我已经在这个该死的世界困了不知道多久，这一切都是因为御衡——”
话音戛然而止。南明的表情突然凝固，似乎想起来什么，眼神逐渐变得茫然。
“龙煜城”见状却反而愿意开口了，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不咸不淡地道：
“你要回仙界，以什么身份？如今的你自愿放弃了仙基，体内没有一丝仙元。这样的你，真的还是仙吗？”
南明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但眼中的怨毒却如毒蛇般扭曲：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他神情癫狂，嘶吼的声音在岩壁间回荡，带着无尽的怨恨，
“九寰，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龙煜城”轻轻挑眉，语气中带着令人窒息的平静：
“可不是我让你来这里的。”
“都是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
南明突然如疯魔了一般，发狂似的朝着面前之人猛扑过去，却在即将触碰到“龙煜城”衣角的瞬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
他跌坐在地上，却浑然不觉，只是癫狂地大笑着：
“你对这个世界做的一切，我全都看到了！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之外无数个相似的世界，都是因为你！”
说到这里，南明突然止住了笑声，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清明：
“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了！你对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九寰，你在害怕！你害怕仙帝，所以像只老鼠一样躲进洞里！”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你害怕仙帝会直接摧毁这个洞，把你揪出来，所以你把一个洞变成了无数个！”
“龙煜城”没有丝毫反应，南明却毫不介意，想明白了一切之后，他再次大笑起来。
“我都看明白了！九寰，这么久不见，你果然还是那个废物、胆小鬼！在洞里与仙帝捉迷藏的日子，好玩吗？嗯？”
南明的笑声越来越尖锐，
“你一边东躲西藏，一边还要防止这无数个洞里有任何一个人打开去往仙界的门——一旦与仙界的通道彻底建立，所有其余的世界就会瞬间消失，这个与仙界连通的世界就会变成唯一的世界。”
“这样疲于奔命的生活很累吧，九寰？但你逃不掉的！到现在为止，仙界已经毁了多少个世界？你能继续躲藏的洞还剩下几个？在这些世界里，又有多少人随时可能会打开天道之门，让你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说到这里，南明的话语彻底淹没在他那癫狂的大笑声中。
他笑得瘫坐在地，用手拍打着身下的肉壁，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为荒谬可笑之事。
“龙煜城”只是波澜不惊地看着南明发疯，目光平静：
“我本以为你会先问问，这么多的世界里，有没有一个你已经回到了仙界。”
南明的狂笑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突然扼住了喉咙，将剩下的大笑都掐灭在嗓子里。
“……你说什么？”
“龙煜城”没有回答，只是用那种目光看着他——怜悯的、讥诮的，像是看着一只困在蛛网里仍不自知的飞蛾。
南明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猛地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却又强撑着站稳，嘶声吼道：
“我可是天命孕育而生的金仙！你那些神通对我毫无作用！”
“龙煜城”的眼睛里映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唇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你有什么自信认为如今的你依旧不在我的镜中？”
南明僵住了。
他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干涩地挤出几个字：
“……不可能。”
“龙煜城”对他的质疑置若罔闻，只是缓缓抚摸身旁残缺的天道躯体：
“在你踏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进入了我的镜中。而且，你还吞下了天道的血肉——你难道不知晓天道究竟是如何诞生的吗？”
南明的表情瞬间凝固。
下一秒，他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在四周缓慢蠕动的肉壁间回荡，癫狂而又刺耳：
“你在骗我！九寰，你休想骗我！你想让我相信在其他世界里也存在着我？没有用的，你骗不了我！”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凶狠而狂热，
“为了回去，我试了所有的方法！仙力耗尽后，我散去仙基，开始像那些低贱的人类一样修炼！为了回去，我甚至吞下了天道的肉！——我会打开天道之门，重返仙界！”
“龙煜城”依旧抚摸着天道残躯断裂的肢体，连头都不抬：
“是吗？以你目前的修炼速度，再有个几万年，或许就能飞升了吧。”
他缓缓抬眸，空无一物的眼睛里，倒映着南明扭曲而疯狂的面容，
“只是不知，到那时，这个世界还有没有足够的灵气召唤出天道之门。”
南明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