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粥并没有马上把药还给我，而是缓缓举起了手抬头望着它，雨滴徐徐滴落在药瓶上，溅起了一小团水雾。
“小白毛，你说吃了玩意儿，真的能补充营养吗？”
“不能，就像你们用的面膜，心理作用。”
她把药瓶攥到了手心里，柔和的说道：“我不用面膜，我看你也不要吃好了。”
“为什么？”
“是药三分毒，光吃药没有用的。”
看着周粥眼角流露出的天真，我微微摇头说道：“可我需要它。”
她叹了口气，又接着问道：“你每天吃那么多苹果，还要吃它吗？”
“就是因为每天吃苹果，我才需要。”
周粥费解的看了我一眼，看到他的这种眼神，我也明白了她也只是想找话题和我聊。
但我还是个无聊的人，接过药瓶后便带着周粥回了家。
这次染发异常的顺利，只染了一遍我的头发又重新黑了起来。
但我明白这也只是时间问题，说不定下次淋到雨或者洗完头，自己的头发依旧会变白。
就像所有的事情在时间的洗礼下，一切都会褪色。
在周粥走后我回到了苏朝露的房间，耳边是海浪的声音，眼前是那一幅有些泛黄的照片。
或许是阴雨天人总会变得恍惚，我竟然拿出手机看起了去南京的车票，可在一根烟过后我还是点击了退款。
而在刚才的订单下面，是一连串显示退款成功的字样。
可好巧不巧，李老师在这时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还有一张入场的二维码。
“常青，后天晚上南京有一场演出，给你留了位置。”
见我没回，他又接着补充道：“你公司里的员工我也安排好了，就当对江总的感谢，知道你没人陪，有时间记得去。”
“麻烦了。”
刚关掉对话框，李冬的电话便打了进来，她兴奋地在电话里喊道：“常总，你那个李老师请咱们去看演出诶，我接还是不接。”
我苦笑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我说李冬，你现在嘴角压不住了吧？”
“你看监控了？”
“……还用得着看啊，想去就去，看完后记得把票钱打给他们公司。”
“噢耶！”
电话里突然爆发出了公司员工们尖锐的呐喊，我也带着笑容继续说道：“不如这样吧，今晚你们加个班，明天上午在家里收拾一下，下午就出发，费用公司出。”
“真的？”
“你再问就是假的。”
“李总，你手机冒烟了，赶紧挂了。”
“就是，别聊了，赶紧加班，往死里干。”
电话里传来的嬉笑声突然驱散了阴郁的雾霾，就好像一束阳光穿破了云层照在了我的身上。
见李冬打开了视频，我也离开了苏朝露的房间上了三楼。
李冬笑了下，然后镜头对准了员工们。
“他们有话想对你说。”
“嗯？”
其中一位员工举起了手，站起身面对镜头认真的说道：“常总，您之前也演出过，但我们只能找到视频，听说是这次举办方是您的老师，你能不能演一场啊？”
“就是啊，常总，去都去了，总不能让我们留下遗憾吧？”
“对啊，老板，您就演一场吧，那个啥来着，《霸王别姬》，就那个，我给你演虞姬。”
“你个糙老爷们媳妇都怀孕了，要演也得是我。”
“演一场吧常总……”
看着屏幕里员工一个个期待的眼神，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才轻声道：“李老师是不是在？”
在我说完后公司里便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李老师便尴尬的走入了镜头。
他苦笑着看着我说道：“常青，你还是那么聪明。”
我撇了下嘴，点上烟眯着眼说道：“可以，不过不唱戏，只弹琴。”
“就等你这句话了。”
李老师哈哈笑了下，又继续说道：“节目里有一场钢琴独奏，但我们的艺人家里办丧事，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
“没问题，就当帮忙了。”
“可是要唱歌……你不介意吧？”
我古怪的看了眼李老师，小声嘀咕道：“李老师，你觉得我行吗？你什么时候见我唱过歌。”
“很多啊，你只是没具体学过，音色不错的。”
“那好吧，演砸了可别怪我，对了，什么曲子？”
“自便，你想好了发给我，我好提前报备。”
“没问题。”
挂断电话后，我收起手机看向了墙上挂着的戏服，犹豫了片刻拎着铁剑默默坐在了窗边。
铁剑上还有很多洗不下去的铁锈，我轻抚着它闭上了眼，独自回忆着和苏朝露一起演出的时光。
……
次日一早，空气中还弥留着雨水的潮湿，经过一夜的雨温度也骤降了下来，我也换上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件西服。
这几年我打理的很好，即便很久没穿上面也没有一丝褶皱，唯独衬衫上还有着一些血渍洗干净后隐约的的潮红。
最显眼的就是胸口的位置，站在镜子面前眯着眼看就像一朵红色的玫瑰，而在衬衫后面，是一道手指长的伤疤。
我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毕竟身上的伤太多，除了脸，就连屁股蛋上都有疤痕。
这次去南京我订了一辆大巴车，这也是员工提议的，他们说想看看沿途的景色，高铁飞机太快，很多东西都会来不及。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周粥，在昨晚我就已经和她沟通过，还特意嘱咐她让周清请两天假。
来到公司后才发现周粥和周清已经来了，而我昨天特意嘱咐好今上午休息收拾东西，那些员工就像没听到一样正埋头苦干。
我也说不出别的话，和他们打过招呼后便看着走来的周清说道：“怎么样？毕业了要来工作吗？”
“我可以吗？”
“可以啊。”
他嘿嘿笑了下，认真的说道：“那我来，对了……”
周清找到了他的书包，翻找了一下后拿出了一个苹果递给了我。
“我妈特意安排过的，让我带苹果给你。”
我看了一眼他鼓鼓的书包，干咳了一声问道：“可别告诉我，你那书包里全是苹果。”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下脑袋，轻声道：“我家只有这个你喜欢。”
周粥这时凑了过来，小声嘀咕道：“你俩聊啥呢？”
刚说完，周粥便后退了一步眯眼打量着我。
“小白毛，你这衣服怎么没见你穿过。”
“不好看吗？”
她围着我转了一圈，笑着说道：“第一次看你穿，上一件西服虽然看起来贵气但没这个合身，很板正，谁给你买的？”
“我自己。”
“眼光不赖嘛，就是这衬衫怎么回事？”
李冬这时也探过了脑袋，小声问道：“你们研究啥呢？”
周粥抿了下嘴，拉着李冬的胳膊指着我的胸口说道：“姐，我好像眼花了，你看咱们老板衣服是不是染上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