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吗？小西，当初是我……”
当你带着行李到了卢修斯的私人别墅时，就看到在大门口的这一幕，深绿长发的女士拉住西瑞尔的衣袖，因为背对着你，你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对面的西瑞尔明显是不耐烦加厌恶的。
“我的名字是西瑞尔。”西瑞尔指尖闪过刀光，在袖口一划而过，被女人拽住的袖子被割下，“那个称呼不是客人该用的。”
说着，西瑞尔转身就要进门，女人怎么甘心就这么结束对话，松了手任半截衣袖块落地，复又伸出手，这次直接抵上了刀尖。
匕首是卢修斯赠予的利器，发丝轻触即断，更何况是手，女人的指尖开始冒血。
女人的态度很是坚决，没有退缩，甚至更进一步握住了刀刃，鲜血滴落连成了线仍嫌不够，主动拽过刀刃，往自己脖子的方向使力：“如果这能让你消气，我的命可以……”
你尴尬地站在栅栏门外，脑子却没有停下信息分析。
虽然没有看到女人的正脸，但是这个背影你认识。
说是认识并不恰当，准确来说，你在记忆里比对出了一个百分之九十八相似的背影，是在卡莉斯塔来拜访时，你在国王的接待室里看到过的那个背影，和卡莉斯塔突然自杀性攻击有很大关联的那位。
托那场濒死体验的福，你现在的身体扭曲出了明显的非普通人机能，其中一个就是记忆物品化。
举个例子，如果有人问你早上吃了什么，你回忆了一下说是吃的肉粥，那你吃的那碗肉粥里有多少肉粒呢？正常没有人会注意这个，当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回忆也帮不上什么忙。
而记忆物品化，就是在面对这个问题时，可以把那段记忆一帧一帧扒出来数，并且不会存在数漏、数错的情况。
已知绿发女人疑似人鱼族，不久前掌握了前任人鱼女王卡莉斯塔的黑料，联合塞西尔国王给人鱼族来了个大洗牌，结合卢修斯跟你科普过现在人鱼族的局势和一些信息，你猜测这女人很大可能是现任人鱼女王爱格尼丝。
难道葬礼那天西瑞尔突然的脸色难看是因为这个？
那边，疑似爱格尼丝的女人还在把刀子往自己脖子上拽，刀刃触碰到脖子上的皮肤就是一条血痕，西瑞尔脸已经快黑成乌云了。
“放手！”西瑞尔四周的水属性魔力开始聚集。
“我不会放的，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我一度以为我失去你了……”
“好，我放。”西瑞尔说放就放，匕首都不要了，果断松手卸力，绿发女人来不及反应，刀刃擦过脖子，这次可不是马上就凝血的划痕了，鲜血顺着脖子滑落进衣领里。
没有施舍给女人一个多余的眼神，西瑞尔看向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卢修斯在等你。另外，把这人封起来。”
“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到呢。”你回了一个笑容，西瑞尔聚集的水元素加速了冰元素的形成，将女人脑袋以下都冻了起来，“冰冻止血，不过冻太久会演变成外交事故吧？”
“不会，是私事。”西瑞尔顺手接过你的箱子，“她还有下属在周围。”
明亮的大厅里，阳光在窗前洒落大片，卢修斯坐在春光里，银色的发丝被镀上了一层金边，闪闪发光，有种非人感一闪而逝。
“来了啊，比我想的要晚呀，小爱泽。”卢修斯朝你招手，又示意了他对面放置的温凉茶水。
“嘿嘿，在外面遇到了西瑞尔哥哥处理事情，就没敢打扰。”你说着，眼角余光好奇看着西瑞尔的表情，果不其然因为你一声哥哥扭曲了一下，“今天西瑞尔哥哥还帮我提了行李，这表示我们关系变好了对吧？”
“对对对。”卢修斯笑着点头，“我们小西可是最温柔不过的人了，别看整天板着一张脸，这叫外冷内热。”
“卢修斯，你想说什么？”以多年的被坑经验，西瑞尔敏锐判断出了卢修斯还有话要说。
“爱格尼丝女王的那些侍从太吵，我给扔远了，一国女王被冻成鱼干了，影响两族关系。”卢修斯轻描淡写，但明显他对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清二楚。
面对养父，虽然平时口头上不算尊敬，西瑞尔还是把卢修斯当做了敬重的亲人，从以往的情况来看，你认为西瑞尔还是会去解冻，只是态度不好地把人扔出去。
然而出乎你的意料，西瑞尔没有过往被捉弄时的那种生气，反而平静了下来，虽然句子的意思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我不会解冻，只会碎冰，冻成鱼干起码还有全尸。你的房间在二楼客房。”
第二句话是对你说的，然后他提着你的行李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卢修斯沉寂了一会儿，啧了一声，带着反思：“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小西不喜欢，是讨厌这个安排。”
“看样子是的。”你点点头，在百转千回的信息里理清了思路，“那个女王是西瑞尔的亲生母亲？他被抓进零的实验室是那个女人造成的？”
翻阅过往的记忆，虽然可能有你不是个追根问底的人的原因，但西瑞尔没有提起过一次他的过往，没有表露过任何要和过往联系的意愿，而他到零的时候明明是已经可以记事了的年纪。
“从小到大，西瑞尔没有一次提起过过去，他是真的不喜欢人鱼族，也是真的在讨厌他的亲人，不是不记得。”
“是他的母亲，当初小西应该是被卡莉斯塔送进零的，是针对爱格尼丝的报复手段，我们都以为是千里寻亲的故事……”卢修斯没有再继续说了，现实表现得很明显了，这个故事的其中一个主人公并不喜欢故事的桥段。
“果然还是女孩子会心思细腻一些吗？”卢修斯半是自言自语。
“那个女人身上的愧疚很重，虽然也有爱，但愧疚太浓了。”你不喜欢她的情绪，这也是你那么流畅地出手冰封的原因，“不过……”
你停顿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口：“如果换做是我面临这样的事，是我在西瑞尔这种情况下，你会最先告诉我，以我的想法选择应对方式，而不是这样先入为主选了立场。他们之前总是说你一向对我偏心，看来的确是这样。”
作为养父，卢修斯对西瑞尔的培养并非没有尽心尽力，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战斗技巧，都是耗费了大量心力，再负责任不过，即使偶尔会捉弄人。
但是就像是你说的那样，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你的身上，他可以做得更好，并非是不重视，只是不是最重视。
没有人可以面面俱到，当你在重视一个人的时候，不经意间会忽视掉其他的方面，这也并非是过错。
卢修斯愣了一下，露出苦笑，轻揉你的发顶：“啊……的确是这样。但没办法啊，因为小爱泽是我最珍贵的宝物，小心保护着、珍爱着已经形成习惯了。我并非不爱护小西那孩子……”
“我知道的。”你点点头，“我去找西瑞尔说说话，虽然现在的身份他可能什么也不会说，但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你最终在别墅后的秋千架找到了西瑞尔，房子前面冻住的爱格尼丝已经不见了，暂时不会引发两国的外交问题。
秋千架是很早的时候你、他还有卡尔一起搭建的，后来虽然几经维修，核心元素小孩子的粗糙手工水平还是保存了下来，缠绕吊绳的假花如今因为落尘显得灰扑扑的，不再明亮。
西瑞尔就坐在横板上，见你来了主动让出了半边。
你坐到了他身侧，横板不算宽，你隐约可以嗅到他身上清爽的海盐与薄荷交织的味道，在心里演练了好几遍开口，都不合适作为爱泽来说，最终只能单刀直入主题：“西瑞尔，你是怎么想的？去跟卢修斯说吧，他不是会罔顾你意愿的人。”
“不继续叫西瑞尔哥哥了？”西瑞尔问道，没有直接回答你的话。
“啊……那个只是……”你有点愣住了。
西瑞尔轻笑了一声：“从小到大你从来都是喊我名字，有时候还跟着卢修斯喊小西，我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听你喊哥哥。”
“你都知道了。”这不是能对爱泽说的话。
“卢修斯什么都没有告诉我。”西瑞尔把手放在你的头顶，你现在的身高要比以前矮一截，更合适做这个动作了，“他也从来没有避讳我，你和他的交谈完全不设防。”
“因为是小西你，完全不需要设防啊。”你恢复了以前的口吻，“你有什么想问的？”
“不用，因为他不会忽视你的意愿。” 西瑞尔对于这一点很确定，虽然其中有很多他不理解的地方。
比如说你怎么突然换了身份，而卡尔那边完全不知情，但这总归是你的意愿，也不会对你有害，卢修斯做的关于你的决定总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