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德文郡公爵府东侧议事厅内，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红丝绒圆桌上，气氛比预想中更融洽。
爱德华、西里斯坐在主位，亨利·布特和达西作为见证人分坐两侧，乔治跟随威廉一进门，就主动跟海西打招呼，态度比昨天热络了不少。
律师们先将两份合同分发下去——一份是“生命之泉香薰香水”合作协议，一份是“泡泡浴与牙齿清洁粉”开发合同。
递到海西面前时，文件先经西里斯之手，他快速扫过“配方专利分成一成”的条款，确认无误后递给威廉，威廉指尖轻点纸面，无声示意“已核对”，才将合同转交给海西。
这一递一接间，既有兄长的守护，也有未婚夫的妥帖，暗合了那个时代女性需监护人托底的规矩。
乔治看到这一系列操作，不禁眉头微挑，疑惑不解。
他低头浏览合约文件，无意间瞥见合同上有关海西独占“1成分成”的字样，瞳孔微缩，手里把玩的羽毛笔，险些落地。
他猛地看向西里斯男爵，又扫向其余人，发现除了他，都毫无反应，顿时觉得自己矮了众人一截。
他原以为海西只是“提供配方的淑女”，竟还有独立分成，这可是他这个自诩‘宠妹妹的好哥哥’也绝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律师刚念完基础合约条款，威廉就起身开口：
“各位，有个补充条款想跟大家商量。咱们几家能走到一起合作，靠的就是知根知底、利益相通。
我提议加一条‘原始股东股权优先购置权’：无论哪家出资人需转让股权，必须提前书面告知其他原始股东，优先由内部成员接手，一致通过后，再考虑外部人员。
这样既能避免陌生人介入打乱合作节奏，也能保障咱们每个人的投资安全，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西里斯首先表态：“我支持。现在经济不稳定，多一层保障总是好的，免得后续出麻烦。”
他说这话时，悄悄碰了下爱德华的胳膊。
爱德华也点头附和：“我也赞同！合作就得求稳，这条款能少很多不必要的纠纷，对咱们所有人都有利。”
“我也同意。”乔治不落人后，赶紧表态。他昨晚被父亲和表哥双重“教育”，此刻半点不敢反驳。
亨利.布特沉郁地坐在一旁，让乔治忍不住不时瞟他一眼。乔治怎么能知道，亨利这是‘中药饮后综合症’，那一碗棕色药汁，强灌下去，全靠‘贵族体面’让他没有当场呕出来。
亨利言简意赅地表态：“这条款合情合理，既显诚意又保权益，我这见证人没意见。”
达西拿起附加条款看了一遍，确认合法合规后，也点头道：“能规避后续风险，确实是非常合理的条款。”
各家族律师们迅速浏览附加条款内容，相互交流，确认合法合规后，一致点头示意。
众人依次将合约签好，律师们收走文件告退。
海西起身笑道：“各位绅士慢聊，我先回男爵府了。”
威廉迅速起身，伸出手臂：“我安排车夫送你。”乔治刚想跟着起身，被威廉一个“坐着”的眼神按回椅子，只能讪讪地端起茶杯。
西里斯不悦地挤开威廉，嘱咐道：“路上小心......”海西轻笑，乖巧地点头，替西里斯整了整衣领，无声开口：少喝点酒。
门廊下，威廉接过女仆拿来的斗篷，细心替海西披上，借系蝴蝶结的间隙，简短叙述了昨晚的‘剧情’和今晨的‘进展’。
“今天一早，爱莉艾诺就被舅舅送回来牛津郡，想来伍德维尔爵士夫人的教导，总能有些作用！”
“亲爱的，但愿如此。”海西拍了拍威廉恋恋不舍不肯松开的手掌，调侃道，“我想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乔治小表弟要成为你的影子啦。”
威廉嘴角抽搐，对于这个从今早开始就要死要活表示要黏住自己的‘表弟’，无语又无奈。
“你也少喝点酒。”海西愉悦地登车离开。
海西离开后，起居室内，绅士们举止和语言都肉眼可见地轻松肆意起来。
爱德华靠在椅背上，抿了一口雪茄，打趣亨利：“听说布特先生最近搬了新住处？还得了位法国情人？”
亨利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脸上堆着笑打哈哈：“都是旁人瞎传，哪有什么情人。”他觉得胃里的汤药又翻腾了起来...哪是找情人，是为了躲开母亲布特公爵夫人的毒杀！
父亲已在他的引导下，发现了卧室里的毒花，恐怕用不了多久，布特府就要上演“杀妻弑子”的戏码了。
另一边，乔治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威廉身后：“表哥，下午去马场吗？我听说新到了一批阿拉伯马……”
威廉皱眉，将一份文件扔给他：“先把这份‘合作方背景资料’整理好，标出资方的资金链情况，再提马场的事。”乔治接过文件，瞬间蔫了。
西里斯和达西站在壁炉边悠闲聊天。
“香薰产品原材料有了几个固定的供应商，新产品自然会扩大寻求...”西里斯暗示达西，可以推荐相熟可靠的乡绅和商人...
达西心领神会，试探开口：“肯特郡的薄荷油品质不错。我姨母德包儿爵士夫人的一处产业，还有几位相熟的乡绅的产业就出产薄荷油，我打算下周就去肯特郡考察一番。”
西里斯了然点头，不经意地开口：“巧了，我表哥柯林斯先生那桩婚事，颇为美满，多亏肯特郡德包尔爵士夫人在当地照拂，我记得那是爵士夫人是你姨母？”
“是的，德包儿爵士夫人是我母亲的姐姐。”
达西谨慎地点点头，喝了一口红茶，压了压心里泛起的涟漪，不确定西里斯提起姨母的目的。
西里斯拿出上口袋的怀表，摩挲把玩几下，谦和开口：“听说德包儿爵士夫人独自抚养幼女长大，真是辛苦了，想来达西你和菲兹威廉伯爵府都费心不少。”
达西将茶杯放下，手指在身侧动了动，“主要还是要依靠舅父的慷慨，之前几年我还年轻，能够出力的地方并不多。”
西里斯点点头，对达西的回答不置可否，展颜笑道：“说起来，菲兹威廉伯爵的独女露伊莎小姐即将与爱德华成婚，伯爵可以放下一半心，可以专心替德包儿爵士夫人解忧......”
达西垂下眼眸，只淡淡回应：“爵士夫人确实疼爱安妮，凡事都为她考虑周全。因此婚约之事慎之又慎。”
他避开“自己是否在属意人选之内”，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完美接下西里斯的试探。
西里斯哪会轻易放过，又笑着补了一句：“话是这么说，但像达西先生这样，既知根知底，又得爵士夫人信任的，放眼伦敦也没几个。若真能成，倒也是桩门当户对的美事。”
达西已经完全确认西里斯在确认他是否存在婚约问题。
他摇摇头，转移话题说起自己：“我母亲在乔治安娜很小时就去世了，父亲去世前也没来得及为我定下任何婚约。在我看来，婚约还是要看个人心意。”
他这次没有避重就轻，却也没有提姨母家半个字，谨守绅士体面。
“心意和体面，都很重要。”西里斯总结陈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对于达西的人品还是颇为心腹，既然达西说没有婚约，那么就一定不存在。
“柯林斯表哥的妻子夏洛特夫人 ，是我妹妹伊丽莎白的闺中好友。昨天朗伯恩来信，夏洛特夫人邀请伊丽莎白做客。想来会受到德包儿爵士夫人的款待。正好请达西帮我向爵士夫人问好，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