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把丫丫往桌底下一按，抄起墙角的铁撬棍：“小林，带孩子往后门走！”
“走个屁！”林凡拽起条板凳，“这是咱的店，凭啥走？”他冲夜影使个眼色，夜影悄没声往灶台后挪，手里攥着把剔骨刀——那是中午剁螃蟹用的。
疯狗强带人砸了灯笼，玻璃碎片混着彩灯带落下来。“姓林的，王哥在里面受了罪，你倒在这儿吃螃蟹？”
他一钢管抡在桌子上，盘子碎了一地，螃蟹腿溅得到处都是，“今天不卸你条胳膊，老子就不姓强！”
晓梅吓得直哆嗦，却死死拽着丫丫的手，把她按在桌底：“别动，千万别出声。”
“就凭你？”林凡一板凳砸过去，正砸在疯狗强受伤的胳膊上。那小子疼得嗷嗷叫，钢管脱手掉在地上。
“给我砍死他！”疯狗强捂着胳膊吼。
他带来的人跟饿狼似的扑上来，手里的砍刀钢管乱挥。吴涛抄起个啤酒瓶，“啪”地砸碎了，攥着半截瓶碴子往人脸上划，血一下子涌出来。
夜影从灶台后蹿出来，剔骨刀快得像闪电，专往人手腕子上招呼。没几下，就有俩人捂着流血的手腕蹲在地上，砍刀“哐当哐当”掉了一地。
李叔的铁撬棍也不含糊，照着一个小子的腿弯子就砸，那小子“噗通”跪下了，抱着腿直哼哼。
可对方人多，疯狗强虽然胳膊废了，嘴还挺横：“都给我上！砍死他有赏！”
一个黄毛小子绕到后面，举着砍刀就往林凡背上劈。晓梅眼尖，抓起个板凳腿就砸过去，正砸在黄毛手腕上。砍刀偏了方向，“噌”地劈在门框上，火星子溅了晓梅一脸。
“好样的！”林凡反手一板凳砸在黄毛头上，那小子晃了晃，软塌塌倒下去了。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疯狗强脸色一变：“妈的，撤！”
剩下的人跟丧家犬似的往皮卡上跑，疯狗强被俩人架着，临上车还回头吼：“林凡！你等着！这事儿不算完！”
皮卡冒着黑烟蹿了，警灯在巷子里闪得人眼晕。张警官带着人冲进来，看着满地狼藉，眉头拧成疙瘩：“又是你们！到底咋回事？”
林凡指着地上哼哼的俩人：“他们私闯民宅，还持械伤人。张警官，你看这地上的血，还有门框上的刀痕。”
李叔把桌底下的丫丫和晓梅拉出来，丫丫吓得直哭，晓梅抱着她，手还在抖，却硬撑着说：“警察叔叔，是他们先动手的，我们是自卫。”
张警官叹了口气，让手下把地上的伤号铐起来：“行了，都跟我回所里做笔录。林凡，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王启年的人？”
“除了他还能有谁。”林凡踢了踢地上的钢管，“在里面还不安分，看来得让里面的兄弟‘关照’他一下。”
张警官没接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点，别真闹出人命。我会加派人手在这附近巡逻。”
警察走后，店里静得可怕。吴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娘的，吓老子一跳。”
李叔看着晓梅脸上的血道子——刚才溅的，心疼得直皱眉：“丫头，没事吧？快让叔看看。”
“我没事。”晓梅摇摇头，突然“哇”地哭了，“但月饼……都碎了。”
桌上的月饼被踩得稀烂，混着玻璃碴子，看着特揪心。丫丫也跟着哭：“我的鸭腿……还没吃呢……”
林凡心里像被啥堵着，鼻子酸酸的。他捡起块没被踩烂的月饼，擦了擦上面的灰，递给丫丫：“别哭，叔叔再给你买，买十个鸭腿那么大的。”
夜影不知啥时候出去了，回来时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是刚从便利店买的月饼和火腿肠。“吃这个。”他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声音还是闷闷的，“我去收拾。”
大家没说话，就着矿泉水啃月饼。月饼是最便宜的豆沙馅，可没人觉得难吃。
李叔给晓梅擦脸上的血道子，手一直在抖；吴涛啃着火腿肠，眼圈红红的；夜影蹲在地上捡玻璃碴，背对着大家，谁也看不清表情。
“都别耷拉着脸。”林凡咬了口月饼，“多大点事？疯狗强就是条丧家犬，掀不起啥浪。再说了，咱赢了，没让他们占着便宜。”
“可他们还会来的。”吴涛闷声说。
“来就来。”林凡把月饼咽下去，“咱这儿有李叔的铁撬棍，有夜影的刀，有晓梅的板凳腿，还有吴涛的啤酒瓶，怕他们？”
晓梅“噗嗤”笑了，抹了把眼泪：“我那是碰巧……”
“啥碰巧，那是本事。”李叔帮她把头发捋到耳后，“以后谁再敢来，咱丫头还拿板凳腿砸他！”
丫丫也不哭了，举着火腿肠喊：“我也帮忙！我咬他们！”
大家都笑了，笑声在满是狼藉的店里荡开，倒比刚才的哭闹声好听多了。夜影把碎玻璃扫到一起，突然说：“我去焊个铁门，再装俩摄像头。”
“我去找点钢筋，把窗户也加固加固。”李叔接话。
“我明天就去买俩警棍，合法的那种！”吴涛拍着胸脯。
林凡看着他们，心里那点堵得慌的感觉没了。是啊，怕啥？只要大家在一块儿，心齐，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月亮还挂在天上，比刚才更亮了。灯笼虽然碎了，但店里的灯还亮着，暖乎乎的。
地上的血渍和碎玻璃看着吓人，可旁边堆着的月饼渣、没吃完的螃蟹，还有大家脸上的笑，都透着股劲儿——不管来多少风雨，这店，这巷子，这伙人，都散不了。
“收拾完早点歇着。”林凡站起来，往灶台走，“我给你们煮点面条，加俩鸡蛋，补补。”
“我帮你烧火！”晓梅跟着站起来。
“我去劈柴！”吴涛也蹦起来。
李叔牵着丫丫的手，往工作台走：“我把那‘冬至’的摆件拾掇拾掇，刚才差点被砍坏了。”
夜影把最后一捧碎玻璃倒垃圾桶里，嘴角好像又翘了点。
灶台上的火燃起来了，映在每个人脸上，明明灭灭的。面条的香味混着血腥味飘出来，有点怪，却让人心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