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后半小时，速贷中心球馆客队新闻发布厅。
这里的空气比更衣室还要压抑，无数的闪光灯如同冰冷的审判之眼，将每一个失败者的表情都照得无所遁形。记者们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高高地举着手，他们渴望从失败者身上挖掘出更多的故事——不甘、愤怒，或是崩溃。
王宇航带着杜兰特、基里连科和洛瑞，平静地走上发布台。
“王教练，一场史诗般的对决，但最终以失利告终。”ESpN的资深记者马克·斯坦恩第一个抢到了提问机会，他的问题尖锐而直接，“您在中场休息时布置的战术一度将比分追回，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您现在如何评价您下半场的战术选择？您认为球队输在哪里？”
王宇航拿起麦克风，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丝毫的失落。
“我的战术选择没有任何问题。”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在那种情况下，那是我们唯一能够赢球的方式。我的球员们，完美地执行了我的每一个指令。他们打出了我所见过的，最具勇气和信念的半场比赛。我为他们感到无比骄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所有记者。
“我们输在哪里？我们没有输给战术，也没有输给意志。我们只是输给了……一个打出了历史级别表现的勒布朗·詹姆斯。有时候，你必须向伟大脱帽致敬。”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将所有的责任都归于对手的伟大，既保护了自己的球员，又展现了败者的风度。
《体育画报》的记者立刻将矛头转向了今晚同样表现出色的杜兰特。
“凯文，第四节你打出了不可思议的表现，几乎凭借一己之力将球队带回了比赛。但在最后，面对勒布朗的防守和进攻，你似乎还是差了一点。通过今晚的对决，你认为你和他之间，最大的差距是什么？”
杜兰特沉默了片刻，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抬起头，眼神中没有了比赛结束时的那种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后的冷静。
“差距……是全方位的。”
这个回答让台下一片哗然。
“他在力量上，在对比赛节奏的掌控上，在阅读防守的能力上，都比我更出色。”杜兰特的分析冷静而客观，“他知道在什么时候该用力量去碾压，在什么时候该用传球去相信队友。而我……在第四节的某些时候，打得还是太‘自我’了。”
“今晚，”他最后说道，“他给我上了一堂宝贵的课。我会记住这种感觉。下一次见面，我会变得更强。”
他的坦诚与谦逊，赢得了一片善意的掌声。
……
而在另一边，骑士队的主队新闻发布厅，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这里座无虚席，充满了胜利的香槟味和经久不息的“mVp”呼喊声。
迈克·布朗带着詹姆斯、阿里纳斯和拿下绝杀的帕夫洛维奇，满面春风地走上台。
“勒布朗！一场伟大的胜利！”克利夫兰本地记者激动地问道，“你在第四节的表现是历史级的！尤其是在最后时刻，所有人都以为你会自己投，但你却选择了传球。能谈谈你当时的想法吗？”
詹姆斯拿起麦克风，表情依旧平静，仿佛胜利只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篮球，永远是关于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不是‘英雄’的选择。”他的声音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智慧，“那一刻，杜兰特和基里连科对我进行了包夹，我的出手空间并不好。而萨沙，他处在一个巨大的空位上。把球传给空位的队友，这是我从学打球第一天起就知道的道理。我只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而已。”
他的话语，通过直播信号，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正在看电视的人耳中。这不仅是对自己篮球哲学的阐述，更是对那个年轻挑战者的一次“隔空教学”。
“吉尔伯特，”tNt的记者将话筒递给了阿里纳斯，“第二节你那段疯狂的个人表演，彻底改变了比赛的走势。很多人说，你和勒布朗是联盟最无法防守的组合。你怎么看？”
阿里纳斯咧嘴一笑，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桀骜不驯的表情：“他们说得没错。”
全场大笑。
“当我和勒布朗同时在场时，”他继续说道，“对手就必须做一个选择题。你想怎么死？是被他的坦克碾死，还是被我的子弹射死？今晚，孟菲斯试图两个都防，结果就是，他们被我们打得千疮百孔。”
……
喧闹的发布会结束后，两队的更衣室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骑士队那边，香槟的气泡还在空气中升腾。庆祝过后，更衣室恢复了平静。
詹姆斯正在接受队医的冰敷，他那如同钢铁铸就的身体，也在这场大战中留下了无数的淤青和划痕。
“吉尔伯特，”他开口道，“打得不错。”
“你也是，国王。”正在擦拭头发的阿里纳斯回应道。
“这只是开始。”詹姆斯的眼神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更遥远的战场，“我们的目标，是六月。”
就在这时，詹姆斯的手机响了，是一个没有来电显示的私密号码。他示意众人安静，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接起了电话。
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无比恭敬。
“菲尔……是的……我看到了……我知道……嗯，我会的。”
挂断电话后，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而在灰熊队的客队更衣室，虽然输了球，但气氛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压抑。球员们看到了希望，也找到了差距。
王宇航做着最后的总结：“好了，伙计们。都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没有训练。”
他走到杜兰特身边，看着那个依旧在沉默的年轻人。
“凯文，今晚回去，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记住，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杜兰特点了点头。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了手机。屏幕上，是他刚刚从网上找到的一张新闻照片。
照片上，是詹姆斯在命中绝杀球后，转身举起双臂，君临天下的背影。而在他身后的背景里，是自己双手撑着膝盖，无奈而又不甘地看着他的画面。
胜利者与失败者，在这一刻被定格。
杜兰特默默地，将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然后，设置成了自己的手机壁纸。
第二天，全美的体育报纸头版，都被这场圣诞大战所占据。
巨大的标题写着：
《King's decree: cleveland owns christmas》 (王的敕令：克利夫兰统治圣诞夜)
报纸的配图，正是那张杜兰特设为壁纸的照片。
在这个属于胜利者的夜晚，所有的赞美都归于君王。
但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失败者的心中，一颗名为“复仇”的种子，已经悄然种下。
长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