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山岚未散
李莲花带着魏无羡,来到了云隐山深处,一处背靠青山、面朝云海的开阔之地
那里,是漆木山的坟茔
李莲花在漆木山的墓碑前缓缓跪下,点燃香烛,摆上简单的祭品
魏无羡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神色肃穆
“师父,”李莲花声音低沉,“弟子不肖,竟然十年未能查清师兄之事,让您含恨而终,今日……弟子请来一位……友人,想再与您说说话,问一问……当年之事”
他看向魏无羡,眼中是信任与恳求
魏无羡走上前,对他点了点头
他取出陈情,横于唇边,这一次,他吹奏的笛音不再诡谲凌厉,而是变得极其空灵、悠远,仿佛能穿透生与死的界限,沟通幽冥
笛音袅袅,融入山风与云雾之中
渐渐地,以漆木山的衣冠冢为中心,空气似乎开始微微扭曲,光线也黯淡了几分
一股极其微弱、却让李莲花熟悉到灵魂都在颤栗的气息,缓缓凝聚
终于,一道淡得几乎透明的虚影,在坟茔上方隐约浮现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威严中带着慈祥的老者形象,正是漆木山!
只是这虚影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消散,而且面目模糊,唯有那双眼睛,依稀能看出昔日的风采
“师父!”李莲花激动地向前一步,声音哽咽
那漆木山的虚影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呼唤,微微转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那双模糊的眼睛里,骤然涌出两行鲜红刺目的血泪!
顺着虚幻的脸颊滑落,触目惊心!
“师父!!”李莲花心如刀绞,扑到坟前,想要抓住那虚影,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他看到师父眼中无尽的悲愤、痛苦、不甘,还有……对他深深的担忧与挂念!
“他残念太弱,又被极大怨愤与痛苦纠缠,无法言语”魏无羡停下笛音,沉声道
看着那流着血泪的虚影,他眼中也闪过一丝冷意
“那……怎么办?”李莲花急切地看向魏无羡,眼中满是痛楚与无助,“师父他想告诉我什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魏无羡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眼中的血丝,沉吟一瞬,道:“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看到他临死前最后、也是最深刻的记忆片段——共情”
“共情?”李莲花茫然
“就是将你的一缕心神,引入你师父这缕残存的执念之中,亲身感受他死亡那一刻所经历、所看到、所感知到的一切”魏无羡解释,语气郑重,“但这极为凶险,一来,你需承受你师父临死时的巨大情绪冲击;二来,共情之中,时间感知错乱,若沉浸过深,心神可能受损,甚至……有被那强烈怨念同化、无法醒来的风险”
他看着李莲花,等待他的决定
李莲花几乎没有犹豫,眼神坚定如铁:“我要看!我必须知道真相!魏公子,拜托你!”
魏无羡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劝阻
他取出一根不知由何种材料编织而成、泛着淡淡金红色光泽的红线,一端系在自己左手腕,另一端,极其轻柔地系在了李莲花的右手腕上
“此线乃我以自身神力与一缕心念所化,可穿透虚实,联系你我心神”
魏无羡叮嘱,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共情开始后,我会守在外面,当你感到红线剧烈抖动,便是我在强行呼唤你,警示你时机已到,届时,无论你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都必须立刻收敛心神,顺着红线的牵引回来!记住,一定要回来!知道吗?”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李莲花,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与命令
李莲花感受到手腕上红线传来的、属于魏无羡的、温暖而坚实的力量,心中一暖,重重点头:“我明白,我一定会回来”
“好”魏无羡不再多言,示意李莲花盘膝坐好,闭上双眼,放松心神
李莲花只觉一股清凉却强大的力量涌入识海,随即意识一阵模糊,仿佛坠入了一条光怪陆离的隧道
手腕上的红线传来清晰的触感,如同唯一的锚点
下一瞬,天旋地转!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光线昏暗的密室之中——这里是云居阁的闭关石室!
而他的视角,正属于盘膝坐在石室中央的……师父漆木山!
他感受到了师父体内澎湃却运行到关键处的内力,感受到了师父正在冲击某个瓶颈的专注与期待
然而,就在这时,石室的门被猛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