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司徒风一路，吴嚣心中隐隐不安。
“将军！公主东拐西藏，或许不想让其他人打扰。不如就听小侯爷的话，打住回府吧！”
下一刻，玄衣扭脸，眼中偏执无疑，“本王是驸马，是她枕边之人！她想不想我比你清楚！”
吴嚣愣住，可算知晓，方才讲话苍暮为何冲他摇头。
怔住两秒，不再多嘴。
—
与此同时，
岸边。
沈笑微下了船舫，体恤船家，特意嘱咐她停靠休息一会儿再出发。
头戴斗笠，右手垂下，手中拎着绳索，酒坛里还有半壶未饮清酒。
今日天阴。南湖景色，不如上次来那般灿耀。
岸边，勾栏院儿里，说书人谈笑收摊。
“预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掌声雷动，经久不衰。
“好！”
“……”
站在门口，四散归家之人从身旁路过。
沈笑微有些好奇。
人群散的差不多，她便走上前去，随口问门口下人。
“此人讲说，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旁听?”
“姑娘有所不知，这可是城南李老先生！熟知易经大理，年轻时游玩四方，领略各地风情。”
那人指向里头，越说越起劲，“老先生既晓得天下事情本源，为人又爱解惑，还经常开放听堂，说些远古传说。可与那些凡夫俗子不同！”
“不信你看，每次皆有这般多人前来！回去都道:意犹未尽呐！”
“是嘛。”听见解惑二字，沈笑微忽然提步上阶，作势要进楼里。
小厮急忙伸手拦她，“今日讲说已散，姑娘请回吧！等下次老先生心情好，自会放榜。”
左手一抬，金钗拔下，白纱斗笠下伸出之手，“麻烦通融一声，就说……有位外地姑娘来找先生解惑。”
看这钗子，巧夺天工！纹路清晰，精美钻镶……似比大户家，头上所戴还要好上几倍！
小厮猜想，她定是民间哪儿的富豪人家！
“姑娘请去堂里稍坐，小的只能通报。能否会谈，还需看李老先生今日心情！”
“有劳。”斗笠轻点。
……
来到堂中，可直接眼观楼上八方小窗，木华小灯……
四周也算豪饰，招财之兽皆朝中央讲说之地。
撂下酒壶，找处桌椅坐下。
沈笑微抬头细看，讲说圆台之上早已空无一人。
忽觉眼熟，那圆台好似——拍卖宝物之地。
杏眼微怔，沈笑微感觉自己似乎来过此处。
进来的随意，她并未抬眼细看楼匾。只觉此处热闹，是处讲说的勾栏。
隔着白纱，发觉侧门处有几人打扫。
“你们可知，这家店除了老先生演说，还作何买卖?”
几人相觑，其中一位摇头，停下手中扫帚，“姑娘可是弄错了?我们寻思楼，本就是京城中央寻宝楼的分会所！皆是柳会长手下店铺。”
“留了讲师在此处，能活跃气氛，更能合伙做生意。”
“是啊！”
“……”
“原来如此。”
就在此时，楼上，推开一窗户。是门口那小厮。
“你们几个先退下，李先生同姑娘有事商议！”
“是！”下人们迅速低头，提步退下。
而后，阁楼窗户关闭，寻思楼中，只剩下沈笑微一人。
不一会儿，右侧楼梯上传来声响，沈笑微扭头去看。
“姑娘有何困惑?大可直言，老夫定当竭尽全力帮你解答。”
白纱之外，一位老者下楼。
虽看不清全貌，听声音确实像位大儒。
“倒不是什么大事儿，本姑娘只是无聊来寻个谈话之人。”
“是嘛？”李老头身着白衣，抚须笑着，像是深山修行之人，“老夫成日讲说，倒是许久未曾与旁人闲谈。”
“在下，姓李名木，字生今。生生不息，承古拓今。爱好探析事理，帮人指引。”
说着他便朝沈笑微拱手作礼。
沈笑微挑眉起身回敬。
见他如此豁然，直接不客气道，“既然先生介绍自己，要与我闲聊。那本姑娘也不客气了。”
“既收了金钗，岂有不理之理?有什么要言，直说便是。”
四下无人，李生也是松快，坐到旁座倒杯茶水洗耳恭听。
“来京途中，曾听百姓口中得，罪京都长公主与那司徒将军感情甚好。可我先前听闻两人水火不容。”
“后来那将军却娶了她，依您看，能叫此人改变态度之事，会是什么？”
此言一出，李老先生意外回眸，眼底有丝惊讶，“老夫与曾为不少年轻人解惑！大都为情、钱、功名所困！姑娘倒是不同，竟能从此事……察觉朝堂局面。”
“过奖，只不过觉得没那么简单，自己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沈笑微语言平淡，似乎真的在与他议论他人之事。
李老头抚这白须，搁下手中茶盏，轻叹一声，“这……公主与驸马乃是城中典范不假。不过听你一言，态度转变?依老夫看或许真与那司徒家有关。”
沈笑微眼底闪过丝意外，定睛朝对桌望去，“你对此事，也有其他见解?”
李生环顾查看四周，确认无人。
似碰上知己，忽然小声激动道:“不瞒你说，老夫早私下就猜想一二！这司徒家战功赫赫，不论前朝今朝都很得意呐！”
咳咳……
老先生忽然正襟危坐，变得严肃，
“这司徒风刚回京城，手握三军未曾交付之时便与长公主起了冲突。可……公主代表又我沈南皇族，此事若传到陛下耳中，岂不招人忌惮?”
“再者，他入朝便要交付军权，毕竟是位将军，陛下会给他留些实权。”
“可他毕竟手里握过三军。自古功高盖主者，下场无一例外都……难逃厄运！即便有一军，也会引起陛下忌惮。”
李生今轻咳两下，继续猜想，“然他是忠烈，群臣忠义者不会看他送死，自然出谋划策。在这种情况下，让公主下嫁，无疑是最佳抉择！”
“为何是公主？”
“是公主，也必须是公主！”老爷子扶须，津津有味的说起其中权争，“你个小丫头，不知朝中势力水火，且听老夫一言。”
“自古帝王，都不会让功高盖主之人活太久。眼下正处于太平盛世！可那新君与司徒将军并没有没那般熟络。”
“以他司徒王府加军权在手，又有慕容侯府那样的亲朋，哪府千金嫁去都是高攀。可公主就不一样了！既不缺地位、身份，又得陛下、太后宠爱，公主嫁，他可平安！”
沈笑微心情低迷，这些她都知晓。
沉思中又听他道。
“方才那些只是表面。”
“退一步来谈，若司徒将军娶普通女子，有了软肋。或许帝王会手下留情，收他兵权叫他有名无实，今后有机会仍旧可用！”
“若他不娶，手握军权又与长公主不对付。老夫猜……出于忌惮，过不了几年，他大概会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放逐他地，很难在用！”
“若……他娶之人是高官之女，不论文武！朝中勾结，实权加权，陛下自然会将两家全部根除。”
老先生讲的绘声绘色，宛如身处朝堂。
沈笑微表面平静，周身气场却有些沉默。
女人起身，居高临下走近一步，“李先生所言甚是通透。”
通过一系列酣畅淋漓的分析，李老头如今情绪高涨，受到评价之后发自内心的笑问，“姑娘可还有问的？”
沈笑微摇头，轻笑一声，“依您看……如果此时他二人感情不顺，若是和离，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