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国华的死，警方定性是社团仇杀。凶手是谁，警方还在查。至于我….”
他眼神坦荡。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为社团拿下了荃湾。”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在这个敏感时刻，在蒋先生的书房里，谁知道有没有监控录音？留下把柄，就是授人以柄！
蒋先生深深地看着沈涛，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破绽。但沈涛的眼神平静无波。
几秒钟后，蒋先生靠回椅背，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不再追问，转而问道。
“倪永孝…你打算怎么应付？他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轻易罢手。需要社团出面帮你挡一挡吗？”
沈涛心中迅速盘算。
蒋先生主动提出帮忙，是真心还是试探？是想要自己承情，还是想借机插手荃湾事务？
“倪永孝….”
沈涛沉吟道。
“他的反应，确实比我预料的要快，也狠。
一夜之间收回甘地的地盘，稳住北角，这份手腕，厉害。”
他坦诚了自己的误判，反而显得更真实。
“蒋先生放心。对付倪永孝，我还有其他后手。否则，也不敢贸然对国华下手。”
“哦？”
蒋先生挑了挑眉，眼中带着真正的讶异。
“你还有后手？”
沈涛点点头，语气带着自信。
“三合会五大堂主，短短时间内，猫生栽了，国华死了，甘地废了。只剩下伽文和韩琛的老婆玛丽。倪永孝现在最头疼的，是内部不稳！如果他再敢对我动手，我不介意…再帮他解决一个麻烦！”
他眼中寒光一闪。
“再解决一个？”
蒋先生看着沈涛，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带着审视，也带着忌惮。
“阿涛，看来.我们都小看你了。你比我想象的，藏得更深。”
沈涛面带笑意，避重就轻。
“蒋先生过奖了。我只是凑巧…知道一些三合会内部的龌龊事罢了。至于安插人手…”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我没有，但我知道怎么利用。
蒋先生盯着沈涛看了许久，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凝滞。他忽然笑了笑，端起茶杯。
“好！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就不插手了。社团这边，我会帮你顶住压力。不过阿涛…”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你现在是洪兴的第十三位楂fit人了。位子越高，责任越大。眼光…也要放长远些。社团的未来，终究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我明白，蒋先生。”
沈涛恭敬地点头。
“我会记住您的教诲。”
“嗯。”
蒋先生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刚才的试探和机锋从未发生过。
“以后，私下里叫我蒋生就行。第十三位楂fit人...沈涛。”
他抿了口茶，看似随意地问。
“阿涛，今天大会上...我对你增设堂口的提议，没有第一时间表态支持。你心里…会不会有想法？”
沈涛放下茶杯，迎上蒋先生的目光，坦率得让蒋先生都有些意外。
“蒋生，说实话，确实有点想法。”
蒋先生眼神微动。
“哦？”
“以蒋生您在洪兴的地位和威望，如果您在会上直接表态支持，大b哥他们就算心里有想法，也绝对不敢像后来那样激烈反对。”
沈涛语气平静，却直指核心。
“阻力会小很多，事情也会顺利很多。”
蒋先生看着沈涛坦荡的眼神，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
“你倒是直接。那你想过为什么我没有第一时间支持你吗？”
“想过。”
沈涛点点头。
“因为您是龙头，是管理者。管理者需要平衡，需要考虑全局。靓坤哥推我出来，打破的是洪兴维持了十几年的十二堂口平衡。您需要观察，需要权衡各方反应，也需要…压一压我这个新人的势头，免得我得意忘形，也免得其他兄弟觉得社团规矩可以随意打破。我能理解。”
这番剖析，既点明了蒋先生的心思，又展现了自己的格局，还给了对方台阶下。
蒋先生眼中带着真正的欣赏，他身体前倾，语气带着几分真诚。
“阿涛，你能这么想，很好。说实话，我一直很看好你。从你在屯门冒头，我就注意到了。你身上有股劲，
一股洪兴很多老兄弟都没有的闯劲和锐气。这次推你上位，虽然有靓坤在里面搅和，但也是我的意思。洪兴….需要新鲜血液。”
“谢谢蒋生赏识。”
沈涛欠身。
“不过。”
蒋先生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
“靓坤这个人..野心太大，路子太野。他今天推你，明天就能推别人。他搞的那些东西…更是社团的大忌！
你跟他...”
“蒋生放心。”
沈涛立刻表态，语气斩钉截铁。
“我跟靓坤哥，只是暂时的目标一致。他想什么，我很清楚。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尤其是他碰的东西，我沈涛绝不沾边！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好！”
蒋先生重重一拍桌子，眼中满是欣慰。
“记住你这句话！社团的未来，终究要落到干净、有担当的人手里！以后遇到什么难处，随时来找我！洪兴，是你最大的后盾！”
“是！
蒋生！”
沈涛离开后，书房侧门无声地打开，陈曜走了进来。
“怎么样？”
蒋先生靠在椅背上，眼神深邃。
“看不透。”
陈曜摇摇头，脸上带着凝重。
“他说话很坦率，甚至直接表达了不满。但恰恰是这种坦率…反而让人看不清深浅。他承认了对国华下手，却又否认安插人手，把一切都归结于‘知道些龌龊事’。滴水不漏。”
蒋先生转动着茶杯。
“是啊…滴水不漏。看似在解释，其实什么都没承认。这小子…心思太深。你没感觉到吗？他在跟我说话时，虽然恭敬，但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他想要的，恐怕不仅仅是荃湾这块地盘。”
“您是说….”
陈曜眼神一凛。
“洪兴这片池塘….怕是容不下这条真龙了。”
蒋先生幽幽叹了口气。
“他比靓坤…危险十倍。”
沈涛刚走出蒋先生的别墅大门，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就呼啸着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靓坤那张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
“阿涛！上车！恭喜你当上扛把子，坤哥请你喝杯咖啡庆祝一下！”
沈涛笑了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跑车驶向铜锣湾一家高档咖啡馆。包厢里，靓坤东拉西扯，从沈涛的升迁聊到港岛夜场，又聊到最近哪个女明星最火。
沈涛只是微笑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靓坤放下咖啡杯，身体前倾，眼中带着探寻的光芒。
“阿涛，刚才...蒋生单独留你，聊了些什么？”
沈涛端起咖啡，吹了吹热气，语气随意。
“没什么。就是拉拢一下，让我别跟你走太近。”
“哦？”
靓坤眉毛一挑，来了兴趣。
“他怎么说的？”
“他说你野心太大，路子太野，搞白粉是社团大忌。”
沈涛看着靓坤，眼神平静。
“让我离你远点。”
“哈哈哈！”
靓坤发出一阵大笑，眼中却毫无笑意。
“老碧眼！就知道他会来这套！那你呢？你怎么回他的？”
“我说…”
沈涛抿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今天的事，还是要谢谢坤哥你鼎力支持。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今天就能坐上扛把子的位子。”
“小意思！”
靓坤大手一挥，脸上带着得意。
“我看好的人，就一定要推上去！阿涛，以后我们精诚团结，洪兴就是我们的天下！”
沈涛端起咖啡杯，对着靓坤示意了一下。
“借坤哥吉言。我以咖啡代酒，敬你一杯。”
“好！
干！”
靓坤也端起杯子，两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回去的车上，沈涛闭目养神，脑海中快速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最大的赢家，无疑是自己。
一夜之间，从红棍跃升为洪兴第十三位楂fit人，手握屯门和荃湾七条商业街，实权大增，地位稳固。
其次是靓坤。
他成功打破了洪兴维持十几年的十二堂口平衡，搅乱了局面。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宾尼虎为了自己，不惜与蒋先生产生明显裂痕！
这意味着，宾尼虎这一派新锐力量，未来很可能成为他抗衡蒋先生的潜在盟友。
宾尼虎和恐龙也获益匪浅。
他们各自拿下了深水埗和葵青两块肥肉，地盘和实力都大幅扩张。
而最吃亏的，无疑是蒋先生。
他高估了自己对洪兴的掌控力，尤其是低估了宾尼虎对打压新锐的不满。
宾尼虎今天的强硬态度，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靓坤？沈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自以为得计的野心家，在沈涛眼里，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蒋先生沉稳老辣，根基深厚。
靓坤？暴发户而已，难堪大任！
“涛哥！您现在是真正的扛把子了！”
副驾驶的阿哗难掩兴奋，回头说道。
“以后在洪兴，谁还敢小看我们？”
沈涛睁开眼，目光深邃。
“阿哗，记住。扛把子的名头是虚的，手里的地盘、钞票和枪，才是实的。实力..才是硬道理。”
“是！涛哥！我明….”
阿哗的话还没说完！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