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哗，你眼光还要再练练。
他们不是韩琛的人。”
阿哗一愣。
“那他们是？”
“警察。”
沈涛转过身，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他们是警方派来的卧底。”
阿哗瞬间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警察？涛哥，那您还.….”
“就是因为他们是警察，我才更要留下他们。”
沈涛打断他。
“第一，我沈涛现在做的都是正当生意，投资公司、游戏厅、夜总会，每一笔账都干干净净，不怕他们查。
第二，这两个人确实是人才，阿仁够机灵，罗继够沉稳，好好用，能帮上海仔做成大事。
第三，留下他们，就等于在警方那里开了个窗口。有些我想让警方知道的消息，通过他们的嘴传过去，比我们自己去说，效果要好得多。”
阿哗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由衷地佩服道。
“涛哥，还是您想得深远！我明白了！”
这时，上海仔也处理完外面的事情走了进来。
沈涛看向他。
“上海仔，以后你就专心负责生意上的事情，打打杀杀那些，交给阿哗他们去处理。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直接找阿哗。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街机一条街尽快搞起来，顺利开业。”
“知道了，涛哥！您放心，我323一定办好！”
上海仔恭敬地点头，转身快步离开去忙了。
另一边，下午五点，屯门警局门口。
雷耀扬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
几个心腹手下立刻围了上来。
“妈的，在里面憋了几个小时！”
耀阳啐了一口。
“总算糊弄过去了。阿风那个废柴，还算他有点良心，知道主动出来扛下所有事。九汀大桥的事，还有那个死差佬的事，都算在他头上。条子现在没证据，只能放我出来。”
一个小弟赶紧拉开奔驰车的后座车门。耀阳弯腰钻了进去，身体重重靠在椅背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开车！”
他没好气地吩咐道，然后对着身边的心腹继续发狠。
“沈涛那个王八蛋！
这次算他走运！下次！下次我一定要亲手弄死他！还有他那个女朋友，那个叫晓叙的妞..一个都别想跑！”
车子启动，驶离警局。
开车的司机并没有回应他的话，反而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时，突然从前座递过来一样东西——一把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耀阳的眉心。
耀阳的狠话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收缩，惊骇地看着那个陌生的司机背影。
“你是谁？”
耀阳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的人呢？”
司机转过头，露出一张冷漠的脸。
“我叫阿生。涛哥让我向你问好。”
耀阳瞬间冷汗直冒，急忙道。
“兄弟！别…别冲动！沈涛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不！三倍！放过我，这些钱都是你的！”
他试图用钱买命。
阿生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晚了。”
一声轻微的枪响淹没在车流声中。
耀阳的眉心多了一个血洞，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软软地歪倒在后座上，彻底没了气息。
阿生面无表情地收回枪。
他之前没能一枪打死司徒浩南，心里一直憋着股闷气。
这次接到任务，他特意打听清楚耀阳被带到了屯门警局，算准他大概出来的时间，提前打晕了原本的司机，换上司机的衣服，混进了等候的车队里。
耀阳的手下当时都在车外，根本没注意司机换了人。耀阳自己心情恶劣，更是看都没看就上了车。
阿生利用红灯停车的机会，猛地加速甩开了后面跟着的耀阳手下车辆，然后直接将车开进了一条偏僻河道里。
在车辆沉没前，他敏捷地跳车离开。
阿生站在河边，看着那辆载着耀阳尸体的奔驰车沉入浑浊的河底，水面冒起一串气泡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面无表情地拿出一个全新的手机，拨通了沈涛的号码。
“涛哥，耀阳解决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现在去医院，把司徒浩南一并处理掉。”
电话那头的沈涛立刻阻止。
“阿生，别动司徒浩南。”
阿生皱眉。
“涛哥，留着他是个后患。东星五虎，一口气解决两个，正好立威。”
沈涛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冷静的算计。
“司徒浩南的地盘主要在湾仔，跟我们不接壤。他现在半死不活，他的地盘自然有别人会去抢。我们杀了耀阳，拿下旺角的地盘，已经赚够了。现在再去动司徒浩南，等于帮其他社团清场，好处落不到我们手里，反而会引来更多红眼的野狗。让他躺着吧，活着比死了对我们更有用。”
阿生沉默了几秒，回道。
“明白了，涛哥。”
“嗯。”
沈涛语气缓和下来。
“这次辛苦你了。去找阿哗，支五十万。你弟弟妹妹那边需要钱，多给他们买点好的，请个好家教。”
阿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心头淌过暖流。
他没想到沈涛连他家里的琐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谢谢涛哥。”
挂断电话，沈涛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自己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
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曾几何时，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虚伪的收买人心。
可现在，说起这些话来竟然如此自然顺畅，连自己都快信了。环境这东西，果然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喂！又在家里抽烟！”
美琳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娇嗔的味道。
她快步走过来，一把夺过沈涛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家规第三十六条，室内全面禁烟！这才立了几天，你就忘了？”
自从美琳半推半就地住进别墅，和晓叙莫名其妙地结成“同盟”后，就给沈涛立下了足足三十六条“家规”，从不准在家抽烟到不准半夜带兄弟回来吵吵嚷嚷，条款细致得令人发指。
沈涛当时看完就直接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用实际行动好好“教育”了美琳一番什么叫“一家之主”。不过看来，这丫头并没完全死心。
沈涛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怎么，后悔搬进来管着我了？”
美琳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哼了一声。
“后悔有什么用，上了你这贼船还能下去吗？”
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
“其实….晓叙姐人挺好的，就是太没自信了，什么都怕，什么都让着我。你有空也多关心关心她。”
“调教她的事，你多费心就行。”
沈涛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学校的工作辞了？”
“辞了。”
美琳点头。
“教导主任挽留我来着，但我还是辞了。以后就专心帮你…做点事。”
沈涛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张金色的银行卡，放到美琳手里。
“也好。这里面有五百万，明天你就开始筹备成立私人慈善基金会的事情。注册、找办公地点、招募人手，这些你全权负责。”
美琳拿着那张沉甸甸的银行卡，有些惊讶地看着沈涛。
“你…你是真的想做慈善？”
她原本以为沈涛当初在警局只是说来应付警察的。
沈涛挑眉。
“怎么？我虽然混江湖，但就不能有点慈善心了？钱来得快，散出去一些，积点德，没什么不好。”
他语气带着几分玩笑，但眼神却很认真。
美琳喜滋滋地收好银行卡，主动搂住沈涛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算你还有点良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钥匙开门的声音。
美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立刻从沈涛怀里弹开，迅速坐回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还故作镇定地捋了捋头发。
沈涛被她这反应逗笑了。
“至于吗？这是自己家。”
“要你管！”
美琳脸红红地瞪了他一眼。
这时，晓叙拎着几个购物袋走了进来。
她看到客厅里的两人，尤其是美琳微红的脸颊和略显慌乱的神情，脚步顿了一下，轻声问道。
“美琳，涛哥.…你们….没吵架吧？”
“谁跟他吵架，懒得理他。”
美琳立刻站起来，走过去亲热地挽住晓叙的胳膊。
“晓叙姐，你回来得正好，明天上午你有空吗？陪我去注册慈善基金会吧。”
晓叙有些意外，点点头。
“有空。基金会…这么快就筹备了？名字取好了吗？”
“取好了！”
美琳笑着看了沈涛一眼，又看向晓叙。
“叫‘晓琳慈善基金会’，用你和我名字里的一个字，怎么样？”
晓叙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美琳。
“用…用我的名字？这怎么行….这主要是涛哥和你…”
“怎么不行？”
美琳打断她，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这事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一起负责，名字当然要有你一份。就这么说定了！”
晓叙看着美琳真诚的笑容，眼眶有些发热，低下头轻声应道。
“嗯…好。”
沈涛看着两女相处融洽的样子，心里最后那点担心也放下了，暗自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养和医院的特殊病房外，气氛却冰冷压抑到了极点。
骆驼看着刚从停尸房推出来的、盖着白布的耀阳的尸体，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
他身边围着东星剩下还能主事的几个扛把子，个个面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