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给宋玉递了个眼色，又转向老者们问道：“那这些家族现在都在城里？没去城外别的地方？”
“大部分还在城里抢夺呢！”老者啐了一口，“不过听说他们每天都派人往城卢家那边跑，好像那边有什么宝贝没抢够。”
郑贤智握着茶杯的手一顿，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之色，顺着老者的话头追问：“卢家？莫非是那位金丹修士坐镇的卢家？有金丹修士在，怎会任由外来势力围攻？”
茶坊里的老人们闻言都摇起头来，最先开口的老者把烟袋往桌上一磕，粗声道：“什么金丹修士！早就是老黄历了！
卢家那位金丹老祖多年前就坐化了，现在撑场面的都是些紫府修士，算起来拢共还有十几位，在咱们凉州城也算强大，可跟那些外来的势力比，差得远喽！”
“那外来的家族里不是有金丹修士吗？”郑贤智故作不解，“既然撕破脸要抢东西，为何不让金丹修士直接出手拿下卢家？”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叼烟袋的老者眯着眼吐了个烟圈，“听说那些外来家族被定了什么规矩，说是‘金丹不得轻易出手，特别是本地势力’，好像是怕动静太大引来其他势力的注意。
毕竟他们是在越国地界，明着让金丹动手抢地盘，传出去不好听，所以才只派紫府修士围着卢家打。”
宋玉在一旁指尖轻叩桌面，接口问道：“既然处境凶险，卢家为何不效仿其他家族往海域逃？留在这里岂不是坐以待毙？”
“逃？哪有那么容易！”老者们都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无奈，“那些外来势力把卢家围得跟铁桶似的，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其他小家族要走，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卢家不一样——听说卢家手里有他们想要的宝贝，怎么可能放虎归山？”
“前几天还有卢家的人想偷偷从密道跑，结果刚出城门就被抓了回去，听说当场就废了修为。”另一个老者补充道，“从那以后，卢家就再没敢有人往外跑了。”
郑贤智端着茶杯的手指缓缓收紧，心中已然明了。结金果树的消息十有八九被外界知道了，毕竟结金果树对元婴势力也重要。
那些外来势力打着“保护城池”的幌子盘踞凉州城，实则是为了困住卢家，用紫府修士消耗卢家实力，最后再夺走宝物。
而所谓的“金丹不出手”，应该是为了防备魔族，毕竟魔族才是这次其他势力过来的主要目的。
他不动声色地与宋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看来要拿到结金果树，先得从这被围困的卢家入手，而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才是真正的麻烦。
“多谢几位解惑。”郑贤智放下茶杯，从袖中摸出几块灵石放在桌上，“这些茶水钱，还请收下。”
老者们见了灵石，脸上才多了几分暖意。为首的小孩连忙上前引路：“客官，现在要去卢家附近看看吗？不过那边管得严，咱们得绕着走。”
郑贤智点头起身：“带路吧，去灵云阁看看。”
两人跟着小孩走出茶坊，身后茶坊里的低语声渐渐模糊。宋玉传音道：“卢家被围，结金果树多半就在他们手里。那些外来势力按兵不动，恐怕在等卢家妥协。”
“不止。”郑贤智目光扫过街角暗探的身影，“老祖说有魔修搅局，这些家族定的规矩，说不定就是魔修在背后推波助澜，想坐收渔利。”
宋玉脚步微顿，目光扫过街角暗处若隐若现的灵力波动，传音问道：“魏家和齐家好歹也是元婴势力，按说该顾及几分脸面，怎会刚到越国地界就如此明火执仗地抢夺灵物？难道不怕坏了家族名声？”
郑贤智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传音回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一，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越国修士对他们约束力有限。
此番前来本就打着‘除魔’的旗号，能趁机搜刮多少灵物全凭本事，对他们而言本就是一笔额外的横财，自然不择手段。”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前方紧闭的店铺门板，声音更冷了几分：“其二，我猜测魏齐两家派来的根本不是家族精锐，多是些旁系子弟或是在族中争权失利的‘蛀虫’。
这些人平日在家族里受够了约束，到了这种无主之地，本性暴露无遗。
反正事后家族大可推说‘管束不严’，他们自己却能中饱私囊，何乐而不为？”
宋玉闻言恍然，指尖缠绕的发丝轻轻一松：“如此说来，他们所谓的‘除魔’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借着乱局敛财？这些元婴势力的心思，果然比魔修还要难防。”
“正是。”郑贤智点头，目光落在前方路口突然增多的巡逻修士身上，那些人身着统一的青色劲装，腰间挂着“魏”字令牌，灵力波动都在紫府中期上下。
“你看这些巡逻的修士，个个气势嚣张，哪里有半分除魔卫道的样子？分明是把凉州城当成了自家的囊中之物。”
郑贤智话还没说完，前方路口的几名魏家修士已注意到他们，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筑基中期修士眉头一挑，提着腰间长刀大步走了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引路的小孩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往郑贤智身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你们是什么人？”那魏家修士声音粗哑，灵力刻意外放，带着几分压迫感，“面生得很，不是本地修士吧？”
郑贤智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在下与同伴只是路过此地，想进城歇歇脚，并无他意。”
“路过？”那修士嗤笑一声，伸手拍了拍腰间的“魏”字令牌，“如今凉州城由我们魏家接管防务，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逛的。既然受我魏家庇护，就得交‘防务钱’，懂规矩吗？”
宋玉指尖的发丝微微绷紧，眼神冷了几分，却被郑贤智暗中用灵力轻轻按了按手臂。他传音道：“别动手，先稳住。”
郑贤智随即露出一副为难神色，搓了搓手道：“这位道友，我们只是寻常修士，一路逃难过来，身上没多少灵石……”
“没灵石？”旁边另一名魏家修士立刻上前一步，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们，“没灵石也敢进城？真当我们魏家是摆设不成？不给是吧？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便伸手要去抓郑贤智的衣领，态度嚣张至极。
郑贤智眼底寒光一闪，随即压了下去，故作慌乱地从袖中摸出一个灵石袋，苦着脸道：“仙师息怒，息怒！灵石我们给，只是实在不多，还请仙师手下留情。”
那灵石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领头的修士接住。
他掂量了一下，见里面约莫有三百块灵石，脸色才缓和了些，随手将灵石袋揣进怀里，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滚吧！别在这碍事！”
郑贤智连忙拉着宋玉和小孩快步离开，直到走出老远，身后那几道嚣张的目光才消失。
小孩松了口气，小声道：“前辈，他们天天都这样，见人就要钱……”
宋玉望着那几名修士的背影，眼神冰冷：“不过筑基修士，就敢如此猖狂，魏家的风气可见一斑。”
郑贤智冷哼一声：“我的灵石可不好拿？走吧，先去灵云阁附近看看，小心些。”
三人加快脚步拐进另一条小巷，将刚才的风波暂且抛在身后，但空气中弥漫的压迫感，却让他们越发警惕起来。
小孩小跑着跟上两人的脚步，小声解释道：“前辈，灵云阁早就没人啦！
驻城的长老和管事们半个月前就带着贵重灵物回宗门了，现在剩下的都是留下的练气弟子，守着个空架子，里面啥值钱东西都没了。
郑贤智点点头，并不意外。灵云宗连自家据点都弃之不顾，显然是提前察觉到了危险，这倒也从侧面印证了凉州城的局势远比表面看起来更严峻。
穿过两条窄巷，一座气派的阁楼出现在前方街角。阁楼牌匾上的“灵云阁”三个字虽蒙了层灰，却依旧能看出昔日的精致，只是门前冷落，连个迎客的修士都没有，与寻常店铺无异。
三人走进阁内，一股淡淡的尘埃味扑面而来。原本该陈列灵物的柜台全部空置着。
“几位前辈里面请。”一个穿着灰布道袍的练气五层修士连忙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实在对不住，本店如今不对外出售灵物了，库存都已转移。
不过若是前辈们有闲置灵材或法器想出手，我们灵云阁还能按市价回收。”
他说话时眼神躲闪，显然对如今这副光景也有些无奈。
阁内另外两个练气修士正低头擦拭着空柜台，见有客人来也只是抬头瞥了一眼，便继续埋头干活，无精打采的样子透着几分颓丧。
郑贤智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阁楼，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本想借着灵云阁打探些消息，如今看来是落空了，剩下的弟子怕是连基本的局势都搞不清楚。
“我们本想找点修炼用的基础丹药，既然没货，那便不打扰了。”郑贤智语气平淡，没有过多停留的意思。
那练气修士连忙点头：“实在抱歉，让前辈们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