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散场,人流顺着废弃兽栏的通道往外涌,郑贤智跟着胡老三混在人群中,目光不时扫过周围,核心区的金丹修士大多面色平静,唯有几个没排到结金丹的紫府修士,脸上还带着几分不甘。
走出兽栏范围,夜风卷着草原的凉意吹来,郑贤智才停下脚步,忍不住问道:“胡道友,最后拍走结金丹的那个修士,为何全场没人敢跟他竞价?看众人的反应,似乎都很怕他。”
胡老三闻言脸色骤变,猛地捂住他的嘴,拉着他快步往谷内偏僻处走,直到拐进一家亮着微光的酒楼,确认四周无人偷听,才松开手,压低声音急道。
“道友可千万别再提他!你刚才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到,咱们俩今晚都别想离开天狼谷!”
郑贤智见他神色凝重,心中愈发好奇:“此人究竟是谁?竟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他便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血手人屠’!”胡老三咽了口唾沫,声音里带着几分忌惮,“此人无门无派,专接高阶刺杀,据说只要给够灵石,什么人他都敢杀。
前两年黑石部落的大长老,就是因为挡了他的生意,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连刚出生的婴孩都没放过!”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更可怕的是,此人修为深不可测,明明对外只显金丹巅峰,却有传言说他曾硬撼过元婴修士,还全身而退。
草原上的部落和商会,没人愿意得罪他——刚才他出价八百万,不是没人能跟,是没人敢跟啊!”
郑贤智心中一凛,想起那修士周身凝练如实质的灵力,还有扫过全场时那漠视一切的眼神,瞬间明白众人畏惧的缘由。
他暗自庆幸刚才没多嘴,否则真可能惹上杀身之祸。“多谢胡道友提醒,是我失言了。”郑贤智拱手道。
胡老三摆了摆手,脸色仍有些发白:“你初来中洲,不知道这些也正常。以后在草原上行走,遇到腰上挂着黑铁令牌、气息冷冽的修士,一定要躲远点——那十有八九是杀手组织的人。”
郑贤智眉头微挑,心中仍有疑惑:“既然知道他是杀手,天狼谷身为草原上的大部落,为何不直接出手灭杀?留着这样的人在谷中,难道不怕出乱子?”
胡老三端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才缓缓道:“这事儿我也是听常年跑草原的老商客说的,主要有两个原因。”
他伸出一根手指,压低声音继续道:“第一,血手人屠背后恐怕有元婴修士撑腰。前几年有个部落不信邪,纠集了三名金丹后期修士去围杀他,结果不到半个时辰,那三名修士全成了尸体,连带着部落的半个驻地都被人毁了。
事后有人看到一道元婴级别的灵力波动远去,从此没人再敢提‘灭杀’二字——谁也不想得罪一个能请来元婴修士的狠人。”
“那第二个原因呢?”郑贤智追问。
“第二,就是他们做事有规矩,从不滥杀无辜。”胡老三放下茶杯,语气稍缓,“血手人屠只接明确的刺杀任务,收了钱才动手,寻常修士只要不招惹他,他绝不会主动伤人。
而且每年草原妖兽潮爆发时,不少小部落会雇他们帮忙抵抗妖兽,他出手狠辣,反而能保下不少族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天狼谷虽强,却也需要维持草原的平衡。
有血手人屠在,既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势力,又能帮小部落挡妖兽,间接减轻了天狼谷的压力——这么算下来,留着他比除掉他更划算,天狼谷自然不会动手。”
郑贤智听完,心中豁然开朗,暗自点头:“原来如此,这倒像那些公会的任务模式——接任务、办事情、守规矩,只要不越界,就能在各方势力间立足。”
“道友这么说倒是贴切。”胡老三笑了笑,随即又叮嘱道,“不过你可别因为知道这些就放松警惕,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血手人屠的手段狠辣,就算你没招惹他,要是不小心撞破了他的任务,也难逃一死。以后在草原上遇到他的人,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郑贤智郑重应下:“多谢胡道友提点,我记下了。”
郑贤智指尖轻轻摩挲着储物戒边缘,忽然想起自己囊中羞涩,修炼和寻找线索都缺灵石,一个念头陡然冒了出来,他抬头看向胡老三,试探着问:“胡道友,这血手人屠的组织,只在瀚海草原活动吗?”
胡老三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哪能只在草原啊!整个中洲都有他们的踪迹,而且这组织分‘一明一暗’。
明面上的就是血手人屠这种,专接高阶刺杀,行事张扬,让人知道惹不起;暗地里的才更吓人,据说不少商会管事、部落长老身边,都可能藏着他们的人,平时看着和普通人没两样,一旦接了任务,下手又快又狠,根本防不住。”
郑贤智心中了然——这分明就是个遍布中洲的杀手公会,只是比寻常公会更隐秘、更狠辣,寻常公会接采集、护送任务,他们却只接灭杀任务,不管目标是人、是妖,还是作恶的魔族。
他沉吟片刻,还是把想法说了出来:“既然他们势力这么广,那……如何才能加入他们?”
“什么?”胡老三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撞在桌沿,茶水溅出大半,他瞪圆了眼睛看着郑贤智,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又赶紧压低。
“狂冰道友,你疯了?那可是杀手组织!进去了就相当于把脖子拴在别人手里,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条,你怎么会想加入他们?”
郑贤智见胡老三反应如此激烈,连忙放缓语气,轻描淡写地解释:“胡道友别紧张,我就是随口问问。
毕竟这么大的组织,要维持遍布中洲的势力,肯定需要不少人手,难免好奇他们是怎么吸纳人的。我可没真打算往火坑里跳。”
胡老三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仍带着后怕:“你没这心思就好。
说实话,具体怎么加入我也不清楚——这组织的招人行事比他们的刺杀任务还隐秘,从不在明面上招人。”
他顿了顿,回忆起之前听来的传闻,又补充道:“不过我倒听老商客提过一嘴,血手人屠每年确实会暗中招人,而且愿意加入的修士不少。
毕竟他们给的报酬实在太高,一单高阶任务的灵石,抵得上普通修士十几年的积蓄,不少走投无路或者急着冲修为的人,都会抱着侥幸心理试试。”
“只是这侥幸,大多成了送死。”胡老三的声音沉了下去,“每年进去的人看着多,可没几年就没了音讯。
要么是任务失败被目标反杀,要么是没完成组织的考核丢了性命,还有的据说因为知道了太多秘密,任务刚结束就被组织灭口了。
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哪有那么好混?能活过百年的,一百个人里都未必有一个。”
郑贤智默默点头,心中却暗自记下了“每年招人”这个信息——他虽没立刻加入的打算,但多一条消息,就多一条后路,万一以后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或许能派上用场。
他端起桌上的凉茶抿了一口,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晦气的了,今晚也多谢胡道友带我去交易会,还告诉我这么多草原上的门道。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各自回去了,免得夜里遇到巡逻的天狼卫,又生麻烦。”
胡老三也点点头,起身道:“确实该走了。你回去后记得把那些受损灵草尽快炼化,要是后续还需要灵材,随时找我就行。”
两人结清酒钱,并肩走出酒楼,借着夜色掩护,各自朝着住处走去。郑贤智回到客栈,关好房门,才褪去脸上的平静。
郑贤智没有立刻盘膝修炼,而是从储物戒中取出白天收购的几株受损灵药——叶片蜷曲的金纹草、花瓣残缺的凝露花,灵气若有若无地从破损处逸散。
他指尖泛起淡白色灵力,小心翼翼地覆在灵草破损处,运转万木灵体,以自身灵力为引,一点点修补灵草的肌理。
这活儿耗神费力,郑贤智不过如今已经很熟练,所以却格外耐心,修复后的灵草灵气逐渐恢复,炼化时还能更契合自身功法。
他将修复好的灵草收好,才靠在床边,重新思索起加入杀手组织的事。
“中洲太大,我既没宗门靠山,又没人脉渠道,想找长生殿线索、攒够修炼资源,难如登天。”
他指尖敲击着床沿,低声自语,“血手人屠组织遍布中洲,能接触到各部落、商会的隐秘,说不定还能查到长生殿的蛛丝马迹,而且他们任务遍布各地,正好方便我四处行走。”
他又想起胡老三说的“存活率极低”,眉头微蹙——杀手生涯确实凶险,但他如今肉身强度已能硬抗紫府后期修士一击,还有山河钟、归林剑傍身,未必没有自保之力。
更何况,他从没想过长期待在组织里,只要攒够灵石、查到关键线索,随时可以脱身。
“与其四处打探,不如放手一试。”郑贤智眼中闪过一丝果决,他摸出妖兽袋,小金探出头蹭了蹭他的手心,似在感知他的心意。“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赌,只是去探探路。”
他轻声安抚,随即起身,将储物戒中的灵材、丹药一一归置妥当,又检查了一遍容貌伪装——确保“狂冰”的身份没有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