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岳母·我来·接你了
看上去，空气很开阔。
更像是乡野风景。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视线所及之处，
尽是绿油油的田野，远处青山如黛，白云悠悠。
陆渊的心情也跟着开阔起来。
梦世界，是人们对自我最深处的保护，也是潜意识最真实的展现。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树木，
都散发着一种安宁的气息，
那是瑶光母亲心中最渴望的平静。
陆渊向前走去，一条蜿蜒的小路，直通向远处的田埂。
空气中，还残留着清晨露水的味道，那是乡野间特有的清新。
很快，他就来到了田埂。脚下的泥土松软，鞋底沾满了湿润的泥浆，每一步都留下清晰的脚印。
“咦，哥哥，你找谁？”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陆渊一怔，低头看去，
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
她扎着两个羊角辫，
圆圆的脸蛋上带着一丝好奇，
眉眼间依稀有瑶光的影子。
陆渊的心跳漏了一拍，
像一个没接住的骰子，
在空气中尴尬地凝固。
这……
不会是岳母吧。
嗯，应该是。
毕竟每个人最快乐的就是童年。
“那个，我找赵月夕教授。”
陆渊说道，他没有直接说出“阿姨”这个称呼，
而是用了更正式的“教授”，
这既是对赵月夕的尊重，
也是一种试探。
“妈，有人找你。”
小女孩转身，朝着远处的平房喊道。
“妈？”
陆渊心中一动，难道这是赵月夕在梦世界中创造出的女儿？
不远处的田埂上，
一幢二层平房静静地伫立着，
红砖瓦房，木质门窗，
一切都显得那么朴实无华，
却又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房门打开，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她的面容有七八分与瑶光相似，
但显得更加成熟，岁月的痕迹在她眼角晕开一片涟漪，
像一幅水墨画，细腻而真实。
赵月夕站在门口，
手里还握着一把沾着泥土的小铲子，指节微微发白。
她的目光落在陆渊身上，
带着几分疑惑和警惕。
“你是？”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带着一种不真实的飘忽感。
陆渊走近几步，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的泥土气息，
混合着某种淡淡的草药香。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尽量放得平缓：
“我是来接您的，赵教授。”
“接我？去哪里？”
赵月夕更加疑惑了，
她在这里生活得很平静，
没有任何人需要她。
难道是国家派来的干部？
不对，听说要恢复高考了，难道是接我们回城市。
是的，他和丈夫瑶炎是同学。
也是一起上山下乡的青年。
高考，那是她的梦。
虽然他们在这里结婚，生娃。
但他们没有放弃那个梦。
“高考？对吗？你是……国家派来的干部？”
还没等陆渊说完话，赵月夕突然问道。
陆渊一怔。
啥情况？
对，他们的年代。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
直接打破赵教授的梦，会不会不好？
植物人的脑神经或大脑是受损的。
只能通过激发患者的大脑，然后让其其它部位重新控制这个功能。
但也不能刺激过度。
想到这。
陆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了笑，
目光扫过她身后的平房。
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叶片上还挂着水珠，显然是刚浇过水。
门边的木架上晾着几件衣服，
随风轻轻摆动，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这里的生活，很平静吧？”
陆渊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赵月夕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被什么触动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铲子，声音低了下来：
“是啊，很平静。我和老瑶都在准备高考，日子虽然清苦，但心里踏实。”
陆渊注意到她说“老瑶”时，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想起了什么温暖的回忆。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平房，透过半开的门，
能看到屋里摆着一张老旧的木桌，
桌上堆满了书本和笔记，
旁边还放着一个搪瓷杯，杯口泛着淡淡的茶渍。
“您和您丈夫，感情很好吧？”
陆渊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赵教授想待在这，也许是因为，她接受不了瑶炎教授的死亡。
那更得慢慢来了。
赵月夕听到陆渊的话，眼神忽然变得柔软，
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住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
“是啊，老瑶总说，等我们考上大学，就带我去城里看看。他说城里有很多新鲜玩意儿，比乡下有意思多了。”
陆渊的喉咙忽然有些发紧，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那股草药香更浓了，
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
“赵教授，您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一切，有点太完美了？”
赵月夕的手顿了一下，
搪瓷杯里的茶水微微晃动，
杯口的茶渍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
像是被什么遥远的记忆拉住了思绪。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确定：
“完美？这里……不就是乡下吗？日子虽然清苦，但我和老瑶在一起，心里踏实。”
陆渊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搪瓷杯上，
杯身上的红双喜图案已经褪色，
边缘还磕掉了一小块瓷。
他的声音放得更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是啊，日子清苦，但您和老瑶教授在一起，心里踏实。可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像是您记忆里最美好的样子？”
赵月夕的手指微微收紧，搪瓷杯在她手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慌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推了一下。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最美好的样子？这里……不就是现实吗？”
陆渊的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有些迟疑。
要不要说？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平房上，
窗台上的绿植在风中轻轻摇曳，
叶片上的水珠闪着微光。
他的声音低沉与恭敬：“赵教授，您还记得……瑶光吗？”
赵月夕的身体猛地一颤，搪瓷杯从她手里滑落，
“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茶水溅到了她的裤脚上。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击中了一样。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瑶光……我的女儿？”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掐住了，
空气中那股草药香忽然变得刺鼻，
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味道。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
指尖触到粗糙的布料，
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
她深吸了一口气，
声音放得更轻，
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瑶光怎么样了？”
“她很好，她在外面等您。”
赵月夕的身体猛地一晃，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推了一下。
她的眼神变得恍惚，像是被什么遥远的记忆拉回了现实。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角，指节发白。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瑶光……她在等我？”
陆渊的声音坚定：“是的，她在等您。”
赵月夕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角，
指节发白，
像是要把什么无形的东西攥在手心里。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三岁的小女孩身上，
女孩正蹲在田埂边，
手里捏着一朵野花，笑得天真烂漫。
那是瑶光，是她记忆里最柔软的部分。
忽然，女孩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一点点淡去。
赵月夕的瞳孔猛地收缩，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指尖只触到一片虚无。
女孩的身影渐渐拉长，变成了十六岁的瑶光，
眉眼间带着几分倔强，嘴角却挂着温柔的笑。
然后，她的身影也在慢慢消散，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一点点抹去。
“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