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猷,唐初名将英国公李积之孙,反武首领徐敬业的胞弟。他一生的轨迹始终与兄长紧密相连,从荫袭祖功的勋贵子弟,到扬州兵变的核心参与者,最终随兵变覆灭而身死族灭,成为李唐与武周权力交锋中,一枚悲壮的殉葬品。
徐敬猷出生于显赫的英国公家族,祖父李积是凌烟阁功臣,父亲李震曾任梓州刺史,家族的将门底色与功勋积淀,为他铺就了顺遂的仕途起点。因祖父的功勋庇佑,徐敬猷无需从底层打拼便得以入朝为官,初期多在地方任闲散官职。史书中对他早年事迹记载寥寥,仅能从家族背景推断,他自幼生长在尊崇李唐、尚武重义的环境中,对李唐皇室的归属感与兄长徐敬业一脉相承。相较于兄长的胆识谋略,徐敬猷在军事与政治上并无突出建树,更多时候是作为“英国公家族成员”的身份存在,依附于家族声望立足朝堂。
武则天临朝称制后的权力洗牌,成为徐敬猷人生的转折点。公元684年,武则天废黜唐中宗李显,软禁唐睿宗李旦,独揽朝政,大肆打压异己。徐敬猷因与兄长徐敬业同样对武氏专权心怀不满,且在朝堂中未主动依附武氏集团,最终与徐敬业、骆宾王等人一同被贬。徐敬业被贬为柳州司马,徐敬猷则被贬为盩厔县令,这场贬谪彻底点燃了兄弟二人的反武之心。
在赴任途中,徐敬猷与兄长在扬州会合。面对武则天的强权压制与自身的仕途绝境,徐敬猷坚定地站在兄长一边,参与了扬州兵变的密谋。此时的他虽无领军经验,却凭借“英国公之孙”的身份,成为兵变初期凝聚人心的重要象征。徐敬业以“匡复庐陵王”为号召举兵后,迅速组建起十余万军队,徐敬猷被委以重任,率军驻守和州,承担起守卫兵变核心区域侧翼的关键职责。和州地处江淮要冲,是扬州的重要屏障,徐敬业将此地交予胞弟,既是信任家族血脉的忠诚,也希望借助其身份稳定军心。
然而,缺乏实战能力的徐敬猷,很快暴露了短板。武则天任命李孝逸为扬州道大总管,率领三十万大军南下镇压。朝廷军首先将矛头指向徐敬猷驻守的和州——这处既是侧翼屏障、防守力量又相对薄弱的据点。面对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朝廷大军,徐敬猷既无有效的防御策略,也无法凝聚军心、组织反击。史料记载,李孝逸麾下将领魏元忠仅用少量兵力佯攻,便引得和州守军人心惶惶,徐敬猷更是惊慌失措,未能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和州的迅速失守,成为扬州兵变溃败的开端。这一据点的丢失,不仅让扬州失去了重要的外围防线,更彻底动摇了兵变军队的士气。朝廷军得以长驱直入,直逼徐敬业的主力驻地。徐敬猷从和州溃逃后,投奔兄长的主力部队,但此时兵变阵营已因战略分歧与接连失利陷入混乱,他的到来未能带来任何转机,反而加剧了军中的恐慌情绪。
公元684年十一月,徐敬业主力在高邮决战中惨败,兄弟二人率残部试图沿长江东逃,计划前往高丽避难。逃亡途中,兵变队伍彻底瓦解,部将王那相为求自保,发动哗变,斩杀了徐敬业。徐敬猷紧随兄长之后,被王那相所杀。随后,二人的首级被一同献给李孝逸,作为朝廷军平叛的“战利品”送往洛阳。
徐敬猷的一生,始终活在兄长的光环与阴影之下。他因家族声望获得身份,因兄长的决心投身反武,最终也因兄长的失败而殒命。他缺乏独当一面的才能,却在时代浪潮中被推向了抗争的前沿,成为这场权力博弈中注定牺牲的棋子。相较于兄长徐敬业因《讨武曌檄》而留名史册的悲壮,徐敬猷更多是作为“失败者的附属”被载入典籍,但他的结局,同样映照出武则天专权时代,李唐旧勋贵反抗之路的艰难与悲凉,成为那段动荡历史中一个沉默却深刻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