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是半分没有的,清脆的声音还没有刮起来的大风响,连地上的碎石子都没有崩飞。
但徐震虎很是配合,盯着那些碎纸片夸道:“好,这个东西真是不错,我女就是有才。”
至于不错在何处?
他也不知道,夸就对了。
被这般夸赞的徐幼清也没了开始的激动,她又不是八岁小孩。
“爹,接着看。”
长安默不作声的把竹篮里捆绑方式不同的纸包递上去。
徐幼清手指捏着引线往火折子上凑去,火星子刚触到引线,她就直接使了最大的力气丢了出去。
“砰——”
这次的声音比方才要大的多,甚至震飞起几块小石头。
徐幼清像听见了惊雷一般,猛地抓住徐震虎的衣袖,眼睛亮得惊人:“爹!你听到了没有?”
徐震虎神色稍显认真起来,“有些像是道士炸炉的声音。”
他在京城见过炼丹的道士,丹炉炸时就是这般不算惊天动地,却带着点闷响的动静。
单这么小的纸包就能有如此动静,若是,徐震虎不再接着想下去,而是迈步走向那处炸开的地方。
在蹲下身用指尖捏着炸飞的石子轻嗅,又对着地上黑色的痕迹观察稍许后,他才回头朝着徐幼清说道:“清儿,再多点几个。”
“好的,爹。”
长安看着分明,一而再的响动让徐幼清对于剩下的火药包很是有信心。
可惜,竹篮里满满的纸包,能造出动静的自是寥寥无几。
准确来说,只有她所改过配比的能有那般的动静。
竹篮一空,此行也算是目标达成。
只是回城路上,原本能坐马车的长安被护卫带着骑在马上,骑马而来的徐震虎则是在车厢内询问配方。
徐幼清本就没学过爆破的艺术,能够听到个响声已经算是极限,对于把那些配方交出去也不算是排斥。
甚至交出去以后,她能够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做其他的事情。
玉兰院内的书房不再神秘,也不止长安一个人扫洒。
松散愉悦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冬日。
照例去正院请安的路上,突然便下起了雪。
等长安跟在徐幼清到正院的门前,就见鹅毛似的雪片被风卷着扑在门窗上,转眼地上就积了薄薄一层雪,连廊下挂着的灯笼都裹了层白霜。
可屋内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算得上是暖如春日。
屋内只有碧玉一人伺候在侧,长安行礼完,正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站着,就听得她说道:“长安,你随我去茶房端些点心来。”
长安转头看了眼徐幼清,见她点头示意,便应声跟着碧玉往外走去。
茶房的门一推开,要比刚才所待的屋子还要暖和些。
“长安,快脱下一件,省得在屋子里闷出汗来,到是要生病。”
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只留了碧玉一人,还跟着她一起到茶房,她这是明显是被支开到此。
所以进来的长安也没有问要做什么,听话的把外面所穿的水绿坎肩脱下。
“来,拿在手里暖一暖。”
碧玉端过一盏姜枣茶递长安,又从炭炉边的筐子里捡了许多的栗子放上去。
两人围坐在炭炉边上正说着话,长安耳朵一动。
“长安,是徐幼清心心念念的青州玻璃坊建成,正手舞足蹈呢。”
听到小七说起是因为这个,长安才不觉得意外。
徐夫人出自文官陈家,是京城有名的名门闺秀,出嫁以后也是言行举止从无半分差错,处处掐着规矩来。
但对于这个曾经有痴症在身的女儿,却忍不得用规矩苛责。只让徐幼清学了个表面,私下里是怎么自在就怎么来的。
正屋所传出的动静越发大起来,连碧玉都能听到。
但两人一致只当做没听到,继续闲扯。
“真希望这场大雪早点停下。”
坐在小凳上的长安正用夹子掰着被炭炉边缘烘得炸开壳的栗子,听到这话,抬头看去,“姐姐是有事要做?”
府上的小厮或者小丫鬟得受冻去扫雪,但对只用跟在徐夫人身边伺候的碧玉来说,下雪也无什么影响。
“你是忘了不成,夫人和老爷年节前要回京城,雪停还得等上几日才能动身。”
长安咽下嘴里的栗子,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要这么早就动身?”
“你不知道我随夫人来这里走了多久,那可是整整一个月。哪怕是走官道,一路颠得人骨头都快散了。”
“原来是这样。”
碧玉看向炭火的眼神有些落寞,声音放轻了些,“我有四年不曾见过爹娘了。”
长安知道碧玉府上少有的是国公府家生子,想到这几日传出感染风寒的徐唤祯,她故作为她担忧的语气说道:“公子还病着,就算大雪立刻停下,也得多耽搁几日。”
“公子……”
呢喃着的碧玉直接从怅然中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眼长安,转开了话题,“玉兰院包括你在内的青州人多,还不知道小姐带着几个人进京,京城可是要比这里繁华锦绣的多。”
“我只听小姐和夫人的吩咐就是。”
闻言,长安也忽然想起来自济灵寺之后再未见过的渣爹杨必鸣。
翠芳和翠花被卖一年多,都免不了被亲生爹娘断断续续的上门,哭穷要月例银子,而杨必鸣却从未找上门来过。
一时间找不到地方还说得过去,但这般久,以他的脑子了,以杨必鸣的性子总能从红姑那里套上话。
“长安,你要是去京城就看到国公府比现在府上还要大……”
看长安许久不说话,碧玉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想我爹。”
或许死在何处,也未可知。后半句不符合这个时候的孝道观念,长安并未说出口。
碧玉是知道长安如何才会被卖入府里,闻言开导道:“还是别想了,你现在能跟着小姐多好,整日能吃饱穿暖,看你长的身高就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