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当初的承诺殿下打算何时兑现
凌柏深吸了一口气，对他笑道：“我与可汗情同兄弟，若没有可汗相助，也没有我的今日。”
他的态度放得很低，但袁纥摩却并不领情。
“这样么？”他哼笑一声，“听了方才殿下的话，我还当殿下已经将本汗的人也都当成自己的了呢！”
“可汗想多了。”凌柏硬邦邦地说。
这些野蛮人！
当初叶谨言派他去当细作，他费尽千辛万苦，才与还是大王子的袁纥摩搭上了线。
对着袁纥摩，他将自己的身世和野心和盘托出。
他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兵而已，手中没有任何筹码，只能试图用真诚打动袁纥摩。
凌柏犹自记得那个晚上，寒风夹杂着雪粒子呼呼地刮，帐中却温暖如春。
整张的狼皮铺在地上，袁纥摩靠坐在上面，玩味地看着他。
“与你结盟，有什么好处？”他问。
凌柏咬牙道：“如今您与四王之间的争斗正是关键的时候，您也不想腹背受敌吧？叶小将军派我来当细作，若您同我结盟，我可以帮您隐瞒军情……”
袁纥摩似笑非笑：“你在威胁我？”
“不敢！”凌柏低下头说，“只要您肯帮我，我可以传些错误的情报回去，对您来说也是有利的，不是吗？”
“除了这个，你还能给我什么？”袁纥摩问。
“我……”凌柏狠了狠心，“若您能助我，待我大仇得报，便将西北七座城池都划给您，如何？”
袁纥摩抚掌大笑，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等他笑够了，才说道：“你的野心倒是不小，单单杀了皇后，可是做不出这种保证的。”
凌柏道：“都是父皇的儿子，我与其余皇子有什么区别？自然也是想要争上一争的。”
“好！”袁纥摩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我助你回京！”
自此，两人便正式结盟。
许久之后，凌柏才知道袁纥摩那一晚说的是“狼崽子”。
他嗤之以鼻。
在他的眼中，那些铁勒人与未开化的野蛮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会争狠斗勇，难怪这些年一直被昭武军压着打。
但他不能在袁纥摩面前表露出来，他还要靠着他重返京城。
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凌柏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激动，如今他所渴望的一切已经近在咫尺，不枉费他卧薪尝胆这么多年……
“殿下从前许给本汗的还算数吗？”
袁纥摩冷不丁地开口，让凌柏的精神骤然绷了起来。
“可汗别着急，待此间事了，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他连忙说道。
如今朝中老臣俱在，那些话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他定会被那几个不肯归顺的老东西扣上一顶卖国通敌的帽子。
他急着给袁纥摩使了个眼色，这个蛮子丝毫不通晓这些，他只能提醒他别说漏了嘴。
但袁纥摩的唇角慢慢上扬，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
“殿下当年说，若本汗答应助你回京，你便帮本汗伪造军情，待回京之日，还会将西北七座城池划给本汗。”他说，“如今殿下已经回到了京中，当初的承诺殿下打算何时兑现？”
凌柏的脑中嗡的一声，看着袁纥摩那满是恶意的笑，他终于意识到，他是故意的。
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些话说出来。
果不其然，陈太傅当即大怒。
“大荣的每一寸疆土，都是战士们用鲜血换来的，殿下怎能拱手让人？”他厉声质问。
比他更愤怒的是一众武将。
他们是实实在在上过战场的，都知晓军情的重要性。
派出去的细作传回来的竟是假的军情，不知有多少兄弟因此而丧命。
有几人倏然起身，拔出腰间的软剑便朝他冲了过来。
凌柏面色一白，后退两步叫道：“黄骁！”
黄骁沉着脸一摆手，御林军立刻上前拦住了他们。
有人怒道：“黄骁，你不要执迷不悟！这种通敌卖国的家伙，你难道当真希望他坐上皇位不成？”
黄骁沉默不语。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四皇子事败之后，皇上并未对他这个背叛了先帝的御林军统领做什么，但他却知道，自己的统领之位已经到头了。
皇上已经在培养自己的势力了。御林军中有个叫强子的家伙就分外得皇上的青睐。
而他手中的人，近半年的时间里陆陆续续被投入到诏狱中，连他曾经最看好的尉明也没能幸免。
他知道皇上在清算，可又无计可施，只能提着心等待清算到自己头上的那一日。
这样的日子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所以在六皇子出现的时候，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立刻牢牢地抓住了他。
对黄骁而言，这是他仅剩的机会，所以哪怕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回头。
凌柏心下稍定，又恢复了方才胸有成竹的模样。
“陈太傅此言差矣。”他微笑着说道，“当初我也只是迫不得已，所以才做出了那不知深浅的允诺。如今我既然已经站在了这里，自然要事事以大荣为重，绝不会做出割让城池这种事来的。”
“哦？”袁纥摩挑眉，“你是想耍赖？”
凌柏平复了一下心情，笑着说道：“当初我告诉可汗，待我大仇得报之后，才会给你报酬。可你如今也看到了，当年想杀了我和母妃的先皇后，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也再没办法为母妃报仇，所以……”
“殿下听岔了吧？”袁纥摩打断了他的话，“本汗说的，是助你回京。”
凌柏一噎，当初二人的对话又明明白白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袁纥摩的原话确实是“我助你回京”。
那时候他并未放在心上，只觉得是他不懂官话，说得没那么清楚而已，却没想到袁纥摩从一开始便没有想着要帮他。
“你……”
他感到自己被戏耍了，但更多的是疑惑。
“为什么？”他问。
袁纥摩咧嘴笑了起来。他又说了那晚的那个词。
“狼崽子。”他换回了官话，“本汗怕帮了你，却忽然在哪一日被你反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