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聂臻明心里莫名的一跳，之前就觉得不对劲，莫非她出什么事了？
“她怎么了？”
齐娜伊达惋惜地摇头道：“我真不理解你们东方人为什么连同胞都能下狠手，就前几天的事，饥民想要强闯张园，张啸天动用重机枪把他们都杀了，张小姐受了刺激眼睛瞎了。”
嗡！
聂臻明脑袋顿时一阵眩晕，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一字一句地说道：“瞎了？”
齐娜伊达点了点头，歉然道：“抱歉，我当时也被堵在家门口，所以帮不上什么忙。”
书玉，她竟然瞎了……
那么好的面相，那么好的戏，她竟然……
此刻的聂臻明心如刀绞，恨不得马上到张园去看她的情况，还有那个叫什么张啸天的混蛋。
就在马车缓缓驶向张园的时候，拦阻圣旨的新军士兵也返回了聂府，将事情经过详细说给了聂海成，后者只是冷着脸念叨一句：“勾连洋人女子，四弟呀，你可把我聂家的脸面丢尽了！”
张园。
张啸天的情绪颇显激动，身前有一台像衣柜般大小的收音机，正在含糊不清地播报实况足球！
“球进啦！梅丶窝窝！”
“这是梅丶窝窝的又一粒进球，漂亮地完成了帽子戏法，带领着巴塞罗那击败了国际米兰，获得冠军！”
张啸天挺着大肚子跳着脚吼道：“barca！！”
“老板，尼古拉耶芙娜女士来了，人在客厅喝茶。”一个看起来像保镖兼管家的人恭敬地说道。
“哦，我这就来。”
张啸天将一沓押注签交给对方，一边朝外走得意地说道：“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就像这足球一样，不到最后一分钟，你永远也不确定比赛结果是什么。”
保镖兼管家跟在后面，手里拿着那一沓赌赢了的注签，开口说道：“老板，除了尼古拉耶芙娜女士之外，那个聂臻明也来了……”
闻言，张啸天停住脚步，脸上带着一丝轻蔑地问道：“他来干什么？”
“属下不知。”
张啸天不屑地说道：“一个崇洋媚外的扁毛畜牲，竟会给人添乱子！”
“阿沁！”
聂臻明正来回踱步地等着，只想尽快见到书玉，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样，却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伊达，你认识这个张啸天？”
齐娜伊达点了点头，一边品着香茶说道：“生意上有些来往，但也是一知半解，我建议你去问约翰公司那边的人。”
聂臻明微微皱眉问道：“烟土商？”虽然没跟这一行打过交道，但是听也听过其祸害百姓的一堆烂事，齐娜伊达莫非也有参与其中？
“亲爱的，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沙逊家族那帮吸血鬼，我们之间是正常的商贸往来，最多顺差大了点而已。”齐娜伊达耸了耸肩解释道。
就在这时，张啸天的大粗嗓子从连廊传来，“尼古拉耶芙娜女士，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话说完时，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并主动伸出手来。
聂臻明循声看去，只见对方是个又矮又黑又油腻的大胖子，别人往高长，可这家伙横着长！
齐娜伊达没有搭话，更没有起身的意思，就这么自顾自地品着茶。
张啸天悻悻然地收回手，面不改色地谄媚道：“不知您老驾临寒舍，有何吩咐呀？”
齐娜伊达抬手一指说了句：“你问他。”便又继续抿着茶水，完全没拿正眼看着对方，似乎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人。
对此，张啸天早已习以为常，别看这肥猪平时吆五喝六的，做起事来也够心狠手黑，可一但面对洋人，就瞬间变成了狗奴才，还是最摇尾乞怜的那一种。
聂臻明心急如焚地先开口问道：“你把书玉怎么样了？”
闻言，张啸天当即一愣，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伸手指着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啪！
没等聂臻明发飙拔枪呢，旁边的齐娜伊达忍不了了，茶杯直接摔地上，怒声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跟我的人讲话？”
得，这话又被她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了，搞得张啸天整个人都懵了。
聂臻明眼角直抽，暗说这哪儿跟哪儿啊？我怎么有种吃软饭的感觉咧？
“哦，误会，您的人我是万万不敢得罪。”
张啸天连忙道歉，转而看向他问道：“不知聂公子此次前来寒舍所为何事呀？”
“爷我要听书玉的戏，快把人叫出来。”聂臻明直截了当地说道，脸上略显不快，有种想打爆这家伙猪头的想法。
“呦，这您看不巧了不是，书玉近日身体不适……”
“滚蛋！”
聂臻明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给打断了，没好气地问道：“她眼睛瞎了？”
张啸天暗暗咬着牙根儿，眼角余光忌惮地撇了眼坐着那位，继而强忍着怒气，淡淡的道：“没错，是瞎了。”
“聂公子？”声音清脆如黄鹂，婉转而绵长，酥人心骨，撩动神魂。
闻言，聂臻明的心都跟着一颤，缓缓转过身朝门口看去……是她！
瞎了……
书玉瞎了……
那双已无神采的眼睛毫无焦距，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慢走进来，齐娜伊达同时站起身，捂着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张书玉，当红花旦，再也没了昔日那般灵动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埋藏至深的恐慌感。
“聂公子，是你吗？”
聂臻明反应过来后，眼眶霎时间湿润了，当即大步走过来将之紧紧抱住。
“对不起，我来晚了！”
张书玉脸上展露笑颜，她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和熟悉的声音，这便知足了。
这一刻，她不再惊慌，也不再恐惧，好想在这个温暖怀抱里待一辈子，只要有他在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喂，你们两个注意一点好伐？书玉我已经许给川岛先生啦，聂公子，聂少爷，您可不能强夺人妻呀！”张啸天像条老沙皮似的嗷嗷叫，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老不乐意了。
聂臻明松开她后，轻声细语地说道：“别理他，我们出去。”
“嗯！”张书玉一脸幸福地点了点头，任由那熟悉的手牵着往外走去。
“聂臻明，你好大的狗胆！这里可是张府！”张啸天气急败坏地跺着脚，之前赌球时的喜悦心情一扫而空。
“张啸天，你的狗胆也很大呀……”齐娜伊达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这只肥猪，散发出来属于法兰西老牌贵族的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