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与其说这孩子恨你，倒不如说，他是将恨你这件事情当成了借口，掩盖他心中想要见到你的执念。”
拔里祭司的声音一直都很温和，她叹了一口气：“那么你呢，阿芜，你爱他吗？”
“我爱他。”
“... ...。”
“我不是他，你不必这样着急的表露你的心意，如果真的可以用这个字形容你对他的情感，那就跟随我去找拔里神吧。”
“我会带你到达拔里神庙，至于能不能进去，只能靠你自己了。”
“不用担心我的目的，我帮你们不过是出于同情，也出于我自己的遗憾。”
“我爱的那个人死前将拔里白玉托付给我，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但我希望你还能见到拔里白玉。”
拔里祭司拿起地上的灯，她开始为宋妄芜带路。
宋妄芜想都没想就抱着拔里白玉的尸体跟了上去，她们很幸运，一路上都有会发光的虫子在路上为她们照亮前进的路。
拔里祭司佝偻着腰，身后跟随着少女，穿过一棵又一棵树木，在过了不知道多久以后，她们最终到达了那一座拔里神庙。
神庙的样子很普通，甚至没什么记忆点。
拔里祭司拿着灯站在原地，她对宋妄芜露出一个笑容，依旧温和：“去吧，阿芜，剩下的路只能你一个人走了。”
“在见到拔里神之后，你才会更了解心里的想法。”
真正的爱，是各种利益平衡下依旧毫不犹豫的选择。
在拔里祭司宋妄芜的爱是心在巨大的愧疚之下产生的，她未必真的清楚自己的内心。
只有取舍之后，她才能看清自己。
宋妄芜抱着拔里白玉的身体，走他曾经走过的路，最终也来到了那双蛇头的拔里神面前。
拔里神面前有新的尸体，还有两具一动不动骷髅站在原地。
而那可以称作老熟人的林瑾则是嘴里被塞满金币，翻着一个白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墙壁。
拔里神在宋妄芜进来以后眼珠子便跟着她转动，最后才开口说话。
“你来了。”
“外来者。”
“你知道我。”
“从你们争夺一个身体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外来者。”
“你可以救活他，对不对？”
“我当然可以救活他，可是我做事向来有原则，你又能拿什么跟我做交换呢？外来者。”
“我可以实现所有愿望，但是获得者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想要什么？”
拔里神微微思索，他刚刚才玩过许愿游戏，现在已经有些玩腻了，于是便有了别的主意。
“我不想和你玩什么许愿游戏了，既然我和他打了一个赌，那我也和你打一个赌吧。”
他说着，手上突然出现一团彩色的魂体，那上面有拔里白玉的气息。
“你说你爱他，那你说他死后还会爱着你吗？”
那魂体在拔里神手心里变成了一群蝴蝶，他们在拔里神的手心飞舞，绚丽而灵动。
“我们就赌，你能不能在十天内找回这些蝴蝶吧。”
“这些蝴蝶，是他的灵魂，他们可能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你能在十天内找回他的灵魂，我就帮你复活他。”
“当然，你不能使用任何你的力量，你必须要和一个普通人一样去找寻这些蝴蝶。”
“你敢赌吗？”
这分明就是不公平的，十天能到达的地方很有限，更何况宋妄芜她根本不知道蝴蝶会在哪里，能找到一两只都已经是幸运至极，更何况是几十只蝴蝶？
“你当我蠢？”
“哈哈哈哈，当然不，但是你只有这一个选择。”
“就和他当时一样，他要么选择和我打赌，要么选择死去，他也没得选。”
说到那个少年，拔里神的思绪又恍惚回到了两人复活时。
他那时觉得有趣，于是将少年救活，与他打了一个赌。
只要他能在下一个人许完愿望之前杀了所有恨的人，那他就能得到永生。
那时候的条件包括他的父母，他的哥哥，以及他曾经的爱过的人。
他的哥哥是拔里神在下一次选好的玩具，所以死不死的也不重要，最重要的只是宋妄芜和他的父母。
只要他们全部死去，拔里白玉就能获得永生。
反之，拔里白玉则要将灵魂自愿献给拔里神。
但是很可惜，在宋妄芜这件事情上，拔里白玉输的彻底。
拔里神得到了拔里白玉的灵魂，又用这个灵魂来和宋妄芜打赌。
“如果我输了，用什么可以继续和你换？”
“这么快就想好自己输了以后的事情了？哎呀呀，那我可不知道，也许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又会跟你打一个赌呢。”
“毕竟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总得给自己找一点乐子啊。”
“... ...。”
拔里神拨弄着手里的蝴蝶，心情还算不错，倒是有了几分和宋妄芜闲聊的心思：“你这样的外来者怎么会喜欢上拔里白玉这种人？”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林狗儿我见犹怜，你爱了也正常，但是拔里白玉这样自己抿一口嘴都会把自己毒死的人你又是怎么喜欢上的？因为是同一个人所以不介意么？”
“拔里白玉就算复活也不可能变成林狗儿，你到底在图什么，图一个心安吗？”
拔里神始终不认为宋妄芜能和拔里白玉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因为拔里白玉只能是拔里白玉，就算再怎么变也变不回林狗儿。
她既然爱林狗儿，又怎么会爱拔里白玉？
如果拔里白玉不再是林狗儿，那爱不爱，活不活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拔里白玉只能是拔里白玉，那你还会爱他吗？你真的确定自己会爱他吗？”
少女淡淡抬起头，那双眼睛从未有片刻迟疑。
“爱，我爱。”
“我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爱。”
怎么能不爱呢？
她失去了一次林狗儿，便绝不想再失去一次拔里白玉。
这不是什么所谓的将爱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因为她从始至终爱着的都只是同一个人。
无论他变成何种模样，她始终会爱着对方。
因为愧疚，因为失去过最纯粹的他，所以这份爱也会愈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