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重新洗牌开局，气氛依旧热烈。
只不过这一回，李慕舟和张书淮都不再敢掉以轻心。
上一局被“新手”吊得措手不及，如今两人神情比之前认真了许多。
张书淮眯着眼，笑着朝李慕舟说道：“这一局，咱们可得打起精神来，不能再栽了。”
李慕舟微微点头：“嗯，好好配合。”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哪怕不再留手，依旧招架不住。
林向安也不知道是厉害，还是手气好，连着几轮吊牌成功。
筹码竹签在桌面上几番流转。
但林向安面前的竹签堆得最多。
惹得赵有光一阵打趣：“新手手气旺，这准是祖宗保佑呢！”
“莫急莫急，风水轮流转。”
李慕舟笑着回应，手中却暗自积蓄。
他屏息凝神，看准时机，在索子门所剩无几之际，果断出手“九索”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哟？慕舟兄要吊索子门了？”
段昊初挑眉看他。
“正是！九索在此，谁与争锋？”
那张画着铜钱串的牌面赫然在目，这一轮他吊定了。
即便有人手握“空没文”，在这种门类已定的情况下也无用。
段昊初笑着摇头：“真够能忍，这张牌你竟藏到现在。”
这一局，总算是李慕舟和张书淮扳回些颜面。
张书淮正要给林向安簪花，林向安却笑道：“你们头上少摘一朵就是，咱们就算扯平了。什么时候你们多赢几盘，这花自然簪在我和子宴兄头上了。”
簪花可以免，但酒却不能免。
李慕舟和张书淮听他这话也觉得在理，便笑着应下。
可惜好景不长。
接下来的几局，他俩的好运仿佛就到此为止了。
张书淮本想用大牌压节奏，结果却被林向安巧妙绕开；
李慕舟自认算计周全，谁知最后竟被段昊初一张吊牌反杀。
两人明明都打得不差，却偏偏总有些牌正落入对方的算计之中。
林向安出牌时，有时从容不迫，有时雷厉风行，招招落点皆有深意。
而且段昊初再打过几次后，两人渐渐有了默契。
配合起来，赢面就更大了。
有时候他宁肯不赢，也要让段昊初打出优势；
有时候则眼神一动，牌出如风，吊得对方措手不及。
渐渐李慕舟也察觉了，苦笑连连：“他这不是在算牌，是在算我们。”
张书淮一边给自己簪花一边叹气：
“这哪是新手？分明是扮猪吃虎的老狐狸！”
林向安却仍旧笑眯眯，神色从容。
仿佛连胜只是顺理成章。
和段昊初交换一个眼神，两人都忍不住笑意满面。
段昊初越玩越高兴，几次都在旁偷笑不止。
张书淮被赢得心痒，忍不住问：
“你到底怎么打的？难道把我们手里的牌都看穿了？”
李慕舟抿了口茶，也有些无奈：“我也感觉他知道我手里是什么牌。”
林向安笑着摊手：“哪有那么神，我就是记性好些，记得你们出过什么牌而已。”
屋里这些读书人，哪个不是记性过人？
若说赢牌只靠记牌，他们早就各显神通了。
可偏偏只有林向安，赢多输少，而且越打越顺手，叫人又羡又疑。
李慕舟和张书淮头上的绒花一朵接一朵，簪得高高的。
不知不觉间竟成了屋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有人瞧着实在忍不住，笑着打趣：“好家伙，这输家都快成‘花魁’了！头上花团锦簇，远远看过去，只见花不见人！”
一句话逗得众人哄堂大笑，屋里顿时热闹非常。
这笑声引来旁边不少人的注意。
有识得林向安的，惊讶地凑上前去看他打牌；
不识得的，看他出牌随性却总能翻盘，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可不是运气。”有人小声说道，“这出牌分明是算过的。”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终于有举人拱手笑道：
“林兄、段兄，两位太过厉害，咱们在旁边看得手痒。不如换几人上去讨教一二，怎么样？”
他话音一落，四周立刻有几人应和起来：
“对对对！这绒花都快不够用了，要不改规矩吧！输家下桌，新人顶上！”
张书淮闻言，倒也爽快。
他这会儿已经想通了。
当年在县学时，弟弟张景和曾说林向安算术极好，比教官还利索。
他当时只当是夸张，如今亲身体验，才晓得那不是夸，而是实打实的本事。
马吊牌讲究的不只是记牌，更重要的是揣度对手心思、推断局势走向。
算术好的，在牌上推测算起来也快。
林向安屡屡反败为胜，显然不是靠运气。
怕是早就将他和李慕舟的打法摸得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不如换人，自己在旁边好好观一观，兴许还能瞧出些端倪。
于是他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正好我玩累了，歇歇脚，位子让给各位。”
李慕舟也不矫情，知道继续打下去多半也是输，不如干脆让座。
若是林向安还能赢，那他也算输得心服口服了。
若是输了，也算是别人帮忙出了口气。
“行，我也让出来，你们谁来？”
话音刚落，立马有两人笑着坐上桌来，热情得很。
简单自报了家门后，也不废话。
当即动手洗牌，气氛又热络起来。
而林向安神色淡定地坐在一旁，不知道是无所谓，还是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