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海和陈小满带着霍家军从四面包抄而来。
红衣黑甲,如泼墨,也如赤炎。
不光人数是在场之人的总和,就连单兵作战能力也是秒杀其余军队。
混战开始后,赵玉宁的人便不再参战,而是全神贯注的保护她以及手中用以威胁的赵素。
只是这群人离赵凛太近。
陈小满还是先拨了上百个精锐将整个看台牢牢维护起来,然后便迫不及待的投入战斗中。
刚刚他可看得清楚,石修贤那个蠢货居然被一群平民打扮的人围困住了。
真是太丢人了。
他必须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然后让这小圆脸深深记住,谁才是老大。
陈小满仿若看到猎物的狼,兴奋的直扑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一把黑漆长刀挥舞的跟自己手指般灵活。
赵凛无限感慨的跟护在他身边的季星海道:“难怪当初就他一个能逃出来呢。”
季星海如实道:“据说他哥哥更厉害,否则一个从未学过武的少年如何能破开重重围堵,精准的把大刀挥舞到先皇面前,只是可惜了。”
赵凛道:“世事难料,有时候手足之间的命运就是互相牺牲又互相成全,朕看小满虽然武力不俗,但指挥上还差把火候,戚鸿羽经验丰富,手段老辣,小满估计会吃亏,你去帮他,不必守着朕。”
季星海拱手。
他知道皇上说得对,大将就该发挥大将的作用。
赵凛向身后招了招手,李传信立即上前。
“皇上有何吩咐?”
“神医们可在?”
“只有老谷主跟着来看热闹,如今正被羽林卫保护着。”
“带他过来。”
“是。”
赵凛转头看向受伤的老大赵素,手臂的伤没有处理,还在流血。
小脸惨白,眼皮也哭得红肿。
“三姐姐,孩子还小,朕让神医先过去给他医治,你看可好?”
赵玉宁捏着赵素的手又紧了紧。
赵凛忙安抚,“三姐姐放心,朕只派一个神医,绝不会抢走他,在朕看来,他的安危更重要。”
恰好李传信已经将老谷主带过来。
“喏,三姐姐,不过是一个不懂武的老者,难道你也要忌惮?”
赵玉宁在老谷主身上打量了几圈,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赵凛,“小七,我真的有些看不懂你了。小六虽然废物,但好歹是你的哥哥,你愿意养着就养着。”
她拍了拍赵素的肩膀,示意道:“但这个可跟你毫无关系。”
赵凛嘴角浮起一丝浅笑,“三姐姐没听过一句话吗?天下万民皆为皇帝子民,只要朕愿意,可以把全天下的孩子都认作朕的孩子。三姐姐若是连这点胸襟都没有,何必抢这皇位,毕竟即便抢了去,你也坐不长久。”
赵玉宁的神情出现一瞬间的呆滞,之后则是克制不住的愤怒,“你胡说,若当真如此,赵璋那样连自己孩子都炼丹的畜生为什么可以坐在龙椅上!”
她的悲剧,太子哥哥的悲剧,宫里其他兄弟姐妹甚至后妃的悲剧全都是那个畜生一手造成的。
现在说什么皇帝是天下人的父亲,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讽刺。
既然这皇位赵璋能坐得,那为何她坐不得,太子哥哥坐不得!
赵凛的心头升起一丝悲伤,“三姐姐,所以你和大哥已经亲手送他上路了不是吗?他同样坐不长久。”
赵玉宁脸上纠缠着痛苦。
那是在赵凛十八岁即位那一年。
太子哥哥自醒来后就一直在和那个残魂争夺身体,每日清醒的时间十分有限。
就这么缓慢的成长布局许多年,他们才有了可以亲手弑父的完全把握。
那一夜太子哥哥刺了他十七刀。
而她刺了十五刀。
最后一刀,是由瘦弱不堪的文贵妃直刺心脏。
之后因为太子哥哥神魂不稳定,他们只能匆匆撤离,而母妃了却了生前恨,也为了帮他们死守秘密,居然当夜便悬梁自尽。
自那之后,她和太子哥哥便彻底沦为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野孩子。
所有想要的东西,都需要他们拼命地去夺,去抢。
包括现在,她赵玉宁也绝不会因为赵凛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而屈服。
她手中的剑握得更紧,眼神瞄过紧张的戚鸿羽道:“疗伤可以,但如果敢轻举妄动,我就一剑了结了这个老头。”
老谷主吓得一哆嗦。
他活这么大容易吗?
老了,老了,开始打拼人生了。
于是在李传信的搀扶下,他提着药箱,颤颤巍巍的走过去,然后开始帮赵素诊脉包扎。
只是可惜了这孩子,右臂经脉断裂,今后别说习武,就是弯弓搭箭都费劲。
这女娃子真是造孽。
看台上的赵墨正一眼不眨的盯着赵素,心脏里弥漫的疼痛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
而此时场上的战斗也越发激烈。
有了霍家军的加入,原本旗鼓相当的战斗,变成了几乎一面倒的压倒性态势。
在季星海和陈小满的指挥下,霍家军的包围圈一步一步向里面压缩。
真的很像饺子皮一般,慢慢围拢,然后捏起褶皱,最后一锅炖了。
赵凛想起之前霍青的形容,嘴角的笑意便止不住。
看来这边已经不会有什么意外了,他现在只等着收官就好,也不知道霍青那边怎么样了。
*
同样的血色云霞下,挛鞮阿提拉已经被三军合围。
因为季家军一直龟缩不出,所以挛鞮阿提拉才敢大着胆子沿着两国的边境一直往东逃窜。
如果把现在的狼奴比作一块面饼,那他就是占了南侧,将近一半的领土。
剩下的大半是兰卓和挛鞮稽粥分。
原本他是最具优势的那一个,可现在居然如此狼狈。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能逃往东侧,那里还有他另一个大本营,数万军马和无数粮草还在等着他。
他一定能够反败为胜。
可偏偏,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季家军居然精准的卡住了他东逃的路线。
如今三面合围,另一面是高耸入云的山脊,他逃无可逃,便只能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