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来到蓟城的时候,刘虞正在城东门,指挥军士修补着因昨日大战而损坏的城墙。
闻听郭嘉到访,刘虞急忙折返回府,并召集一众僚属,以及太史慈、华歆二人,一同会见。
郭嘉面见刘虞,躬身一礼道:“大将军府军师祭酒郭嘉,见过刘使君。”
“郭军师不必多礼。”刘虞忙道,“早就听闻郭军师的大名,当年曾与管亥斗法,大破黄巾,又曾多次为大将军出谋划策,决胜四方,可谓是神鬼之谋啊!”
郭嘉闻言,淡淡一笑道:“使君谬赞了,嘉不过是看得通透些,我主方是人中龙凤,有吞吐天地之志,纵横八荒之能,乃世间一等一的雄主!”
郭嘉说罢,环视周遭,只见众人脸上阴晴不定,略有些不自然。
刘虞道:“不错,大将军之能,天下谁人不知?昨日承蒙大将军派兵相救,不然这蓟城恐已落入公孙瓒之手,对了,怎不见几位将军,我正要谢过他们的相救之恩。”
郭嘉道:“张合、徐晃二位将军昨夜拿下雍奴,现正在城中安民。颜良、文丑二位将军则分兵已取下上谷、渔阳二郡。如今,公孙瓒已率部北上平谷,取道无终,退回北平了。”
郭嘉一番话说罢,在场众人无不大惊。
短短一夜,形势竟有如此逆转!
公孙瓒已退兵,众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却只见座下一人,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正是魏攸。
那日刘虞虽将他一番训斥,但却并未罢去他的官职,所以,他仍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场合。
只见魏攸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不知郭军师打算何时将这些城池交还与我主?”
这话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明眼人谁不知道,冀州军此来,绝不只是单纯施以援手,幽州早晚是要易主的,这一点,就算是刘虞本人,也是心知肚明。
这个时候,魏攸说出这种话,岂不是让郭嘉下不来台?
见郭嘉沉默不言,魏攸紧跟着又说道:“还是说,你们并不想归还城池,而是要据为己有?”
“魏攸!大胆,还不退下!”
刘虞呵斥了一声,魏攸却全然不顾,自顾说道:“大将军派兵前来,若真为公义,我等自然拜服。但若是为一己之私,那与公孙瓒之流又有何异!”
这话一出,现场已是火药味十足,太史慈眉峰一凛,顿时摸了摸腰间的佩剑。
“魏攸,你在说什么胡话,还不给我退下!”
“主公!”魏攸上前一拜道,“属下早就说了,张尘虎狼之徒,必有染指幽州之心!如今果然应验,主公你还不明白吗,张尘从一开始,便没安好心啊!”
“哈哈哈,魏先生。”郭嘉道,“看来,魏先生对我主误会颇深啊。”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魏攸看向郭嘉,冷哼一声道:“你若交出城池,退出幽州,我魏攸宁可将项上人头奉上!若是不然,便是张尘一早便另有图谋,意图谋取幽州!”
“谋取幽州?”郭嘉冷笑道,“我主身为大将军,权倾天下,更坐拥冀、并二州,为天下诸侯之冠!单是冀州,便有甲兵四十万,若真要夺取幽州,何用谋略?”
郭嘉说罢,环视众人,道:“诸公,以为如何?”
郭嘉语气平淡,眼神中却迸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势,在座众人皆噤声不语,莫敢开言。
郭嘉又看向刘虞,道:“刘使君,昔日,你曾为甘陵相,亦为我主旧臣,大将军念往昔情义,更知你是一方仁义之主,不忍你就此殁于公孙瓒之手,故才派兵来援。至于说,谋取幽州……我等来时,大将军早有嘱咐,刘使君永为幽州之主!”
郭嘉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惊,魏攸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道:“不可能,我不信,张尘虎狼之徒,怎会对幽州毫无染指之心?郭嘉,你休要巧舌如簧,来惑我主!”
郭嘉轻笑一声,道:“魏先生,看来你对我主真的是成见颇深。我主行事素来磊落,从不屑于鬼蜮伎俩。至于你说虎狼之徒,呵呵,在下看来,那是凌云之志!我主之志向,乃天下一统,兵戈止息,这一点,从来都不会变!”
“哼,冠冕堂皇!”魏攸拂袖道,“你只说何时交还城池,勿言其他!”
郭嘉见状,淡淡一笑,又向刘虞深施一礼,拜道:“嘉今日方知,原来幽州之主是魏先生,而非刘使君。在下受教,还请刘使君速速派人交接三地城防,我等这便退兵。告辞。”
说罢,郭嘉袍袖一拂,转身便要离开。
“郭军师且慢!”
眼见郭嘉要走,一旁的田畴连忙站了出来,道:“郭军师,切莫动怒,我主并非此意。”
闻听郭嘉之言,刘虞也不由动了怒,当即瞪了魏攸一眼,大喝道:“大胆魏攸,竟然如此不将本官放在眼里,来人,给我叉出去!”
“主公,属下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属下愿再去说和公孙瓒,总好过幽州落入张尘之手啊!主公!主公!”
“轰出府去,不许他再来!”
刘虞怒不可遏,他虽然一贯心软,可今日魏攸喧宾夺主,在郭嘉面前大放厥词,令他颜面尽失。
就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郭军师,不必为了这等人而动怒。”刘虞当即赔着笑脸道,“有事好商量,不知大将军有何示下?”
郭嘉眼见刘虞放低姿态,心里便摸清了八九,于是道:“刘使君,嘉方才所言,无有半句虚言。方才魏攸所言,我主意图染指幽州,也不能算错。只是,我主一代英雄,绝非那等竖子枭雄可比,纵然要一统天下,也绝不会行不义之事。”
“大将军为人,本官自是清楚。”
郭嘉又道:“临行前,我主曾说,刘使君性格仁善,可治州牧民,却不能称雄图霸。而公孙瓒穷兵黩武,他若为幽州之主,幽州百姓将再无一日安宁可言。”
“郭军师所言极是。”田畴道,“主公,近几日,有自渔阳逃难而来的百姓,言及公孙瓒在渔阳大肆征兵,凡十五岁以上男丁,皆要随征,不从者立斩!上谷一战,新军哗变,公孙越下令斩杀了近万名新军,那些,可都是被迫从征的百姓啊!”
“什么?!”刘虞听罢,顿时脸色大变,道:“公孙瓒,他怎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