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话音落下,高澄一滴冷汗流下。
好诗!
刘伯温的赋引经据典,气势磅礴,既有对时局的深刻洞察,又将自己平定天下的雄心壮志展露无遗。
他专挑了这么一个风俗场所让高适耍威风,为的就是躲过似孔融之类才华横溢的大儒。
千算万算,没算到刘伯温被刘备勾到了酒楼。
本想显摆一下高欢治下的辽东,踩着刘备长自家名声,没成想到头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世人常听闻“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却不曾知刘伯温文学方面的造诣同样高得惊人。
高适听完刘伯温的赋,面色凝重,良久,郑重地一拱手:“刘先生之文,气吞山河,志在天下,高适自愧不如,今日甘拜下风。”
刘伯温连忙回礼道:“高先生过誉了,今日之会,以文会友,相互砥砺,实乃幸事。”
一场文战,就此落下帷幕。
刘备微笑道:“今日之会,既有武夫之争,又有文人之议,倒也热闹。如今正事要紧,还请诸位移步将军府,共商大事。”
高澄率先行步。
被搁置了这么久,终于能谈判了。
是仪走到刘伯温二人身前:“两位先生,请先行至将军府侧堂。待主公与高澄议事结束后,便接见二位先生。”
刘伯温刘晔对视,跟在了是仪身后。
高澄、高适、陈元康与高敖曹入府,前三人入座,高敖曹侍奉高澄身旁。
刘备这边则是张居正、孙邵与法正三人。
高澄抚着腰间玉珏,率先打破沉默:“平原侯,辽东欲与青州交好,此番特备三百匹乌桓良马,权作见面礼。”
“这三百匹战马,皆是能日行八百里的千里驹。”
高澄提出用三百匹战马换回作为人质的自己。
张居正绷不住了。
三百匹辽东产优良战马,放市面上估计得值两千两黄金。
钱不钱倒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有价无市。
不安定的地方压根养不了马,安定的地方管控这玩意儿,想买得派间谍去。
刘备摩挲着座椅扶手,同样十分意动。
抛开高欢渗透东莱的目的不提,他同样希望获得与辽东展开贸易,以获得源源不断的战马。
因此,换高澄这件事不能做太绝。
做太绝了,后续合作不好展开。
见刘备意动,张居正轻咳一声,袖中折扇敲在案几上:“高公诚意可鉴,但白送的买卖,怕是背后另有计较?”
我们同意交换了,接下来谈商贸的事情吧。
高澄大笑起身,袍角扫过案上茶盏:“张大人快人快语!既如此,我也不藏着掖着。”
“东莱郡临海通商,若能划出一块商贸之地,允许辽东商人建栈仓储,日后粮草马匹往来,岂不便利?”
高澄希望刘备给辽东商人一片土地,同时允许他们在这片土地建立房屋、马舍之类建筑。
看似合理的请求,实则暗藏玄机。
有人就得有房屋,但商人一般而言是流动的。
来一户商人建一座房屋,再算上马场,这商贸之地能比寻常县城还要大。
规模大了,里面就保不准藏了些什么…
孙邵于是开口:“建栈仓储不难,但青州需派五百精锐入驻,一来维持治安,二来...”
他拖长尾音,目光与刘备交汇:“也好让辽东商队安心。”
诡计被识破,陈元康却神色如常,指尖划过地图上东莱郡的位置:“可划出有限地带为市,但青州兵卒不得干涉商队事务。”
“休想以治安为名强占我辽东马匹!”
陈元康借防止刘备强抢战马拒绝。
“陈公莫要忘了,东莱是青州辖地。”法正突然起身,宽大的衣袖扫过满案文书:“若无青州兵卒,谁能保证贵商运来的是绸缎,而非甲胄?”
他话音刚落,厅内气氛骤然紧绷。
韦孝宽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而刘备却抬手示意法正坐下,目光平静地看向高澄:“五百人减至三百,巡逻时辰可由贵方商议。”
高澄沉吟片刻,忽然击掌笑道:“好!就依玄德公所言。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张居正手中折扇:“战马乃战时之奇货,辽东不甚缺钱,若用金银交换,怕是诚意不足。”
陈元康适时递上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列着数十种物资:“青州盐铁闻名天下,亦盛产丝绸原料,以战略物资换战略物资,方显公平。”
孙邵展开竹简细看,瞳孔微缩,询问道:“青州盐铁专营,丝绸却是家家户户可制…官方交易盐铁,民间交易丝绸?”
刘备眉头紧皱。
他没想到高澄来了这么一手“等价交换”。
不过也是,金银渗透东莱不一定能成功,但换到的战略物资确是真的。
这样哪怕失败,也有个保底的。
换成刘备,也会这么做。
孙邵合上竹筒,沉声道:“高公子所求,青州只能拿出四成。”
高澄瘪嘴,故作无所谓:“那辽东提供的战马,也只有计划的四成咯。”
刘备与张居正耳语片刻,忽然展颜笑道:“成交!但交易细则需由双方主簿拟定,签字画押后生效。”
陈元康立刻取出早已备好的契约,高澄与刘备同时落笔。
…
望着高澄离去的方向,刘备叹息:“生子当如高子惠啊!”
长得帅、聪慧过人、严明有大略…高澄简直是每一个领导人心目中最完美的继承人。
就是曹操喜爱的曹冲,同等阶段也没有他这般水平。
离开左将军府中,高澄马不停蹄地准备离开。
陈元康为其收拾行囊,二人有一嘴没一嘴地闲聊着。
“元康,你观刘备此人如何?”
“仁爱宽厚,又有游侠风范,似高祖皇帝。”
高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没高祖皇帝那般世故,也比高祖皇帝更看重义气。这对领导人来说并非优点。”
“父亲为什么这么看重刘备呢?”
“为什么听说刘备放弃徐州救援公孙瓒后,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